海市這場陣雨鋪天蓋地，狂風大作，人打著傘行走在雨下，傘麵能立刻被翻折。

    馮蕪剛走到宿舍大門，迎麵撲來的雨水瞬間打。

    水汽迷蒙，路燈橘調的更顯黯淡，馮蕪手遮在眉前，不等視線聚攏，一道高大如山的影擋在麵前，遊刃有餘的遮去所有撲向的狂風和水霧。

    馮蕪憨憨地抬頭。

    男人單手舉傘，可衫依舊，散在額前的烏發沾滿水珠，半落不落地掛著，那雙長眸含笑，鼻尖上的芝麻痣淺了些，也淡。

    “你服了？”馮蕪手扯扯他微住膛的襯衫，有些心疼，“冷不冷，你怎麽不在車裏等...”

    小嘮叨婆似的，絮叨個沒完，傅司九反手握住手，極為愉悅的語調：“你這，管起人來，還有模有樣。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馮蕪微窘，“沒管你...”

    傅司九眼眸垂著，薄始終含了點笑：“不想管啊？”

    不管說管還是不管，好像都會中他的計，馮蕪沒吱聲，手在他噠噠的服上東西扯扯。

    “上車坐會，”傅司九魯地了把腦袋，“明天有個重要的會，待會得走了。”

    馮蕪眼睛略睜，不同意：“這麽大的雨，你還要回去...”

    多不安全，而且從海市往珠市開，總得四五個小時，他要整夜不睡了。

    “沒事兒，”傅司九渾不在意，將擁進懷裏護住，傘傾向，帶著往車走，“這不生日嗎，你要上進，我也不能喊你請假，倒顯得我不懂事。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

    車子裏開著自然風，幹燥清爽，飄浮著清淡的木質香，後鏡上的貝殼串輕輕搖晃。

    擋風臺上放著束鮮花，副駕座椅一隻芙尼藍的禮品袋就擺在那裏。

    “不戴首飾，”傅司九調笑道，“項鏈也不行，你讓我送什麽好。”

    沒有明顯的喜好也頭疼，對什麽興趣都淡淡的，可有可無的，差點把他頭發愁掉。

    馮蕪不搭理他的調侃，自己把禮品袋中的盒子取出，迷迭藍的方盒致，打開後，裏麵是一條彩璀璨的藍鑽腳鏈。

    藍鑽如同冰山，讓人不由自主想起南極的那座冰牆，神、深邃，帶著一探究竟的好奇，與外麵黏膩的盛夏形鮮明的對比。

    這麽一串，價格不菲。

    “這個好，”傅司九自賣自誇，“沒味道，也不影響你做甜品，你不是最喜歡那件克萊因藍的吊帶嗎，多配。”

    馮蕪一角笑意，禮喜歡，然而更喜歡傅司九參與的生活，滲進的方方麵麵。

    他頑劣桀驁的外表下，有一顆細膩的心，會注意到喜歡穿的服，會為提供搭配建議。

    孩子側致，車頂燈掃下，的頭發呈現栗，眼睫翹卷，跟洋娃娃一樣，隻是眼瞼輕薄的皮微青黑。

    看樣子，是累著了。

    原不想阻攔任何學習，可瞧見的疲憊，傅司九還是皺眉：“太累咱就不學了，不，我覺得店裏的味道就好，要不，連店也別開了，回家做給我一個人吃。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馮蕪彎腰，將腳鏈戴在踝上，咕噥，“你想得。”

    “怎麽想得，”傅司九不悅道，“我不配啊？”

    馮蕪仔細欣賞自己的腳踝：“以後你甩我怎麽辦？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

    沉默。

    須臾，馮蕪終於舍得把眼睛從腳鏈上抬起，分了一點給他：“有沒有人跟你說過，就，你長得，不像長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傅司九氣的印堂發黑，“這什麽狗屁理由！”

    他們憑什麽這麽汙蔑他！

    “哎呀，集訓呢，”馮蕪佯裝不滿，“老師是特地從法國飛來的世界大師，當然要好好利用每一分鍾，二十萬的學費白嗒？”

    怕他惱，馮蕪抬抬腳踝，眉眼俏：“好看嗎？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

    窗外暴雨如注，劈裏啪啦地砸在車，鹹腥的泥水味似有若無進車。

    忽然，一道閃電劈過，將暗黑的世界映得雪亮，恰好映出腳腕的纖細潔白。

    那串腳鏈屬於錦上添花，把皮襯最味的糕點，引人醉。

    傅司九結忽地滾了滾，眼尾倉促別過些，不敢直視：“好看。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馮蕪歪歪腦袋，將穿著霧霾藍涼鞋的腳放下，“你怎麽好像到了驚嚇？”

    傅司九：“你眼瞎。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

    念著他千裏迢迢頂著大雨來給過生日，馮蕪隻鼓了鼓腮，輕飄飄原諒了他的辱罵。

    車載冰箱裏凍著一塊掌大的慕斯蛋糕，扶手箱上還有兩隻粵菜館的打包袋，隻是早已涼，沒了飯菜的香味。

    “本來想約你一塊吃晚飯的，”傅司九想把打包袋扔回後排，“是它們沒福氣。”

    海市不缺大餐廳，就是怕想家，想珠市那家粵菜餐廳的味，他特地打包了帶來，卡著時間到，可以找家餐廳加熱下。

    現在就不行了，隔太久，味都變了。

    馮蕪瓣嘟了嘟：“又沒變質，我帶回去熱一熱。”

    “不行，”傅司九斥道，“吃壞肚子，離家那麽遠，誰照顧你？”

    馮蕪哼哼嘰嘰，膝蓋半跪在座椅上，手臂探到旁邊，環住他肩，撒著磨他：“可我想蟹黃包和蝦餃了，想吃...”

    傅司九鐵臂支撐，慣歸慣，原則的東西不能退讓，又不住這樣：“這麽想啊。”

    見他態度鬆緩，馮蕪扮乖裝巧，一雙眼小鹿似的汪著水，可憐點頭。

    傅司九嗓音低下去：“我廚師明天過來，給你做。”

    說罷，他垂腦袋，羽般輕地吻眼睛。

    馮蕪被他典型霸總作風給驚到：“你別幹這麽油膩的事。”

    “油膩？”傅司九一腔子旖旎被氣散，質問道，“你清水多久了，這麽點油都不住？”

    馮蕪連覷他好幾眼，邊綻開一點點笑弧：“就，這樣，兇點，順眼點。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

    生生給他氣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