馮蕪做了一個冗長的夢。

    夢醒後，神仿佛被掏空，連呼吸都覺疲累。

    空氣中有刺鼻的藥水味，從窗玻璃灑落，馮蕪慢慢手，稍稍遮住耀眼的芒。

    手背一陣痛意，是抬手時，不小心到了紮過針的傷口。

    下一秒，一道急促的腳步聲靠近，很快，馮蕪手腕被來人握住，輕地放回床上。

    “別，”傅司九皺眉，“睡著了還知道嚷疼，醒來就不記得了？”

    馮蕪神恍惚，眼略微渙散，見到他跟見了鬼似的：“你怎麽在這裏？”

    聲音沙的變了形，傅司九長眸浮著慍意：“敢瞞我？看病好了我怎麽收拾你！”

    馮蕪怔忡半晌，麻木的神經像有了自我意識，歡喜不經同意，倏然間浮到眼中。

    “你回來了？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傅司九眼底發紅，像是熬了幾個大夜，“到底想不想我回？”

    一邊讓徐茵瞞他，一邊見他又開心這樣。

    馮蕪隻顧彎眼，聲音虛浮無力，不自覺的跟他撒：“傅司九...”

    三喚兩不喚，傅司九哪還有理智罵人，他半蹲在床邊，親額頭，親臉頰，親幹燥的。

    馮蕪不大樂意，用另隻手捂，從掌心下含糊一句：“要洗漱。”

    “沒關係，”傅司九哄道，“又香又幹淨。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馮蕪搖頭，“要洗。”

    拿沒辦法，傅司九抱著起，拖著腔調：“行，洗完了能不能多親會？”

    馮蕪臉埋進他膛，嗅他讓人安心的味道，也沒搭理他的不正經。

    腳發，站也站不穩，傅司九把浴巾鋪到盥洗臺，抱著坐那裏，伺候小嬰兒般，幫倒了水，好牙膏，又打巾。

    “輕點兒坐，”他嗓音不明，“再給人這臺麵塌了。”

    可哪裏會塌，才幾天功夫，都瘦形了。

    傅司九心尖一陣一陣搐，像損的牙神經，疼的人坐立不安。

    接連燒了幾天，馮蕪手腳無力，全憑傅司九撐著才能坐穩。

    慢條斯理洗漱，幹淨潤的臉蛋往男人頸窩裏埋，下意識含吮，惹得傅司九跟過了電似的，麻的他急速仰頭，溢出一道曖昧的低。

    “你老實點，”等那陣麻過去，傅司九滾了滾結，臉頰，嗓音喑啞，“坐的力氣都沒有，還敢我？”

    馮蕪還白著，綿綿偎著他，絨絨的小腦袋蹭來蹭去，迷又依賴。

    從晦漫長的往事中醒來，第一眼就能瞧見他，別提有多驚喜。

    用完早飯，馮蕪抿了幾口淡檸檬水，聲音輕：“事，解決好了嗎？”

    “別心，”傅司九往腰後塞了個厚枕，“醫生的叮囑，你讓我說幾遍？”

    他刻意不耐，仿佛再敢多費心思，他就要好看。

    馮蕪彎，眼睛裏綴著病氣：“就知道威脅人。”

    傅司九拖了張椅子，麵對著坐：“不嚇唬你，見過我發火沒？”

    馮蕪老實指出：“你天天都在發火。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傅司九勾，“那怎麽，也不見你怕。”

    馮蕪瓣微嘟，糯聲糯調：“紙老虎。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

    傅司九斂顎笑了笑，沒跟爭這個，對自己有這種印象，不是的錯。

    對於，傅司九自認確實是隻紙老虎。

    馮蕪覷他幾眼，又對著杯口抿了下水，弱弱問：“傅先生，為難你了嗎？”

    傅司九瞇起眼，氣笑了：“來，你跟我說說，別心、別想這幾個字，能理解嗎？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馮蕪有點炸，“這不讓說、那不讓問，你走吧！”

    傅司九：“......”

    臭丫頭脾氣比他還大。

    “你就記著，”他妥協，無奈得，“隻有你男朋友為難別人的份。”

    孩子腮幫鼓著，扭開臉不看他，跟他鬧脾氣的樣子。

    傅司九瞥：“手疼不疼？”

    馮蕪：“不疼！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傅司九輕咳了下，“頭還疼不疼？”

    馮蕪：“不！”

    傅司九肩膀一，笑了：“是不是一見我，什麽病都好了？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

    又開始了。

    浸了油的土老帽又開始了。

    馮蕪上半微傾，兩指尖掐他臉頰，罵人都像撒：“好油呀你！”

    傅司九臉抬著，方便作，學萌的語氣：“好嗲呀你~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馮蕪手上用力，被惡心到了，“讓你毀容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不怕，”傅司九拖著調，悠悠道，“都有媳婦的人了。”

    馮蕪傲地轉臉，不看他：“我不嫁的呀。”

    傅司九哼笑：“這還由得了你？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

    不由由誰？

    狗男人。

    護士長進來掛點滴時，馮蕪臉上有了些，一雙黯淡的眼睛也亮涔涔的，明顯神許多。

    “再鞏固一下，”護士長說，“明天可以出院。”

    馮蕪跟道謝。

    左手手背紮滿了針孔，青青紫紫一片，護士給換右手，說：“你這管不好找，科室幾個小丫頭都不敢來了，說紮了很多次都找不準，你也沒怪們，無麵對你呢。”

    馮蕪莞爾：“沒關係的，我堂姐學醫的，我讓在我上練過呢。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護士長訝然，“你這膽可夠大的。”

    用膠帶固定住針頭，護士長問：“疼不疼？”

    馮蕪搖頭。

    下一秒，搖到一半的腦袋忽地定住，眼睛不知看向哪裏，吐了個字：“疼。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

    護士長掃一眼旁邊的男人，意味深長地笑。

    獨立病房的門很快被關掉，房間裏藥水味混著花朵的香。

    傅司九半晌沒吭聲，就連護士長幫紮針都沒給個眼神。

    馮蕪下撅高，用左手擰他角，哼哼哧哧嗲出兩個字：“我疼。”

    “活該，”傅司九臉板著，不茍言笑，“剛才還以為是哪家俠，紮了都不疼。”

    剛才就是忘了。

    這麽多年，都是自己去醫院看病的。

    過敏那次，不也是自己嗎。

    不睬他冷言冷語，這男人慣會心，馮蕪扮出可憐委屈的樣：“好疼，除非有人能給我抱抱。”

    傅司九：“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