展廳口很快恢複規律的秩序。

    帕頓展廳占據了整個展館最好最大的位置，後麵就是為了這個展會特地打造的吉祥，有兩米多高，看起來極為氣派。

    快走至展位時，迎麵一個男人被簇擁著走來，男人形蕭條，臉蒼白，看起來像是大病未愈。

    是許星池。

    在這種場合遇到他並不意外，反倒是傅司九能老老實實的上班，讓人出乎意料。

    兩個男人紛紛駐足，中間留有兩米的距離。

    人流穿梭湧，這一角古怪的安靜。

    良久。

    許星池啞著聲開口：“小九爺好福氣。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傅司九舌尖角，倏然覺得命運好笑，他晃著浪不羈的步子靠近，腔調悠悠的，“許總有所不知，高中給你當學弟那會，我看著許總拒絕了一個又一個的生，聽見許總跟們說，家裏有未婚妻...”

    說到這，許星池眼底擴張出紅。

    傅司九旋即笑了笑，不是嘲諷，也不是戲謔和挖苦，反而添了些真意：“我嫉妒的飯都吃不下。”

    沒想到，時兜頭一轉，兩人位置互換，到許星池見他被人告白。

    “許總的心我能理解，”傅司九漫不經心，“但許總的眼，真比不上我。”

    該好好珍惜的，他沒有珍惜，眼睜睜任由溜跑。

    原本多好的機會。

    連馮蕪自己都沒有異議。

    就這麽，被他，親手，弄丟了。

    許星池眼中凋零，死寂的頹敗：“做錯事，自然要罰。”

    他抬眼著前方的熙攘，忽地說：“希小九爺別步我的後塵。”

    傅司九勾了勾，沒說話。

    待許星池走遠，盧行添陪著客戶回來，找了業務員接待，盧行添終於能口氣。

    他灌了口水：“剛跟許星池上了？”

    傅司九扯了張椅子坐下：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大病一場，”盧行添咂舌，“夠嗆。”

    傅司九角提了下，整個人淡得很。

    盧行添翹坐他旁邊，懷念道：“高中那會兒，我還見過蕪妹來等他放學呢，哎喲，你不知道有多乖，穿著初中校服，紮了個小辮，背著書包，兩隻手抓了個比臉還大的麵包，在那一邊等一邊啃...”

    傅司九瞇了瞇眼，似笑非笑他：“你對我朋友，記得清楚。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盧行添咬咬牙，“我記得你也看見了，咱倆在一塊。”

    傅司九：“所以？”

    “你能知道我沒說錯，”盧行添難得的智慧，“說明你記得更清楚。”

    否則早挑出他話裏的錯了。

    傅司九鼻息溢出哂笑：“我記得我朋友，有什麽問題？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

    嗚嗚嗚。

    說不過他。

    傅司九半歪在椅中，坐沒坐相，手肘支在扶手，大拇指抵住太，另外四指蜷在額頭，闔眼假寐。

    邊雜音不曾停過，有些催眠。

    方才他跟許星池說的話，比真金還真。

    就像盧行添說的那事，他記在心裏許多年，想起來就酸的發苦。

    他們的高中與馮蕪的初中相隔不遠，那個片區集聚了珠城最好的幾所學校，從小學到高中。

    步行十分鍾的路，但許星池擔心馮蕪過馬路，剛開始都是他去初中接。

    傅司九曾經見過，許星池離開教室時遇見同學，同學問他晚自習還上不上了，許星池搖頭，說去隔壁接妹妹。

    傅司九知道，這個妹妹指的是馮蕪。

    那次初中下午放假，馮蕪應該是沒打招呼就跑來了，上初中校服是藍白的，有些寬大，襯得胳膊和都細細的，人在服裏晃的單薄。

    偏背後的書包又很重，看著讓人心生不忍，想幫扛下這個負擔。

    但自己沒有覺，很乖地站在門口，捧著一塊巨型麵包，一口接一口地啃。

    傅司九倚在走廊，盯著小倉鼠似地啃了半塊麵包。

    許星池拎著書包出去後，馮蕪還沒咽掉裏的那一口，心虛地直脖子，噎的差點翻白眼。

    許星池連忙打開保溫杯，一手撐住腦袋，另隻手把水杯湊到邊，練地喂喝了兩口。

    緩過氣後，馮蕪訕訕的笑，把剩下的半塊麵包遞了過去：“星池哥哥，這些全歸你。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許星池氣到笑了，“不是說了，帶你去吃關東煮，現在肚子填飽了，還吃不吃？”

    說著，他順手將馮蕪背上的大書包拎下來，輕輕鬆鬆扔到自己肩膀。

    “沒飽，”馮蕪藏不住的小心眼，“我還能再吃點。”

    許星池瞪著那半塊麵包，無奈地接到手裏。

    兩人一高一矮，許星池背著兩個書包，馮蕪在他邊蹦蹦跳跳，漸漸消失在午後朦朧的線中。

    傅司九胃堵的晚飯都沒吃。

    尤其是想到馮蕪把沾了口水的麵包給許星池，還有許星池極為自然地喂喝水，幫背書包。

    想到這兒，傅司九倏然間睜眼，眸中清醒又銳利。

    不行！

    他得讓某個臭丫頭補償他的神損失。

    盧行添被他虎了吧嘰的作嚇一跳：“你幹嘛！！幹嘛突然起！！”

    “我走了，”傅司九不假思索，“去接我家阿蕪下班。”

    “你有病！”盧行添破口大罵，“這還沒中午！！”

    兩人自說自話，盧行添攔著不許他走，沒注意到旁邊有人靠近。

    下一秒：“去哪兒啊？”

    兩人紛紛回頭。

    看見來人，盧行添扯開大大的笑臉：“徐茵妹妹，你們也來參展啊。”

    徐茵笑著點頭，指指自己後的人介紹：“這是我們采購經理，想看一看你們的產品。”

    “歡迎歡迎，”盧行添熱得，“裏麵請，請問貴司主營哪些類目？”

    一行人走到裏間。

    門口接待便隻剩下兩人。

    徐茵表不明，耐人尋味：“剛才真是看了場好戲，原來小九爺還給過別的人服？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傅司九額角一跳，“那是個意外。”

    徐茵拖著長長調哦了聲：“意外哦？”

    傅司九默了默：“條件。”

    徐茵勝券在握：“給我們經理價格報高兩。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傅司九嘖了聲，“放心，那兩，我轉到徐小姐私人賬戶。”

    徐茵滿意了。

    踩著高跟進到廳，像是忽然想起什麽，啊了一聲：

    “抱歉哦傅總，我忘記說了，那一段，我拍視頻，當場發給阿蕪了。”

    傅司九：“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