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司九離開珠城的第一天，馮蕪的車被撞了。

    對方追尾全責，但下車就開始罵人：“有你這麽開車的嗎？開豪車的了不起啊？”

    馮蕪看了他一眼，沒跟他反駁，隻跟現場的警說了狀況。

    男人還在罵：“我要趕時間去簽訂單，一個億的單子，遲到了你賠得起嗎？”

    警瞥他：“先生，你全責。”

    “這也不合規吧，”男人不服氣，“急剎我才撞上去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沒保持安全車距，”警說，“而且這條道限行30，能急剎到哪裏去？”

    “誒我說，”男人嚷道，“你別不會跟一夥的吧，現在電視上不都這樣演嗎，誰家養的小金雀一個電話，能讓局長...”

    馮蕪打斷他的話：“你趕不趕時間？”

    男人：“你心虛了？”

    “趕時間可以私了，”馮蕪平靜道，“剛才我問過修車店，修理費1000左右，你付了就能走。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男人張了張，“你蒙我呢，這最多二百。”

    馮蕪：“那走保險吧。”

    男人似乎惱怒：“，你搞搞清楚，既然是豪車就別上路，那跟把古董擺大街上有什麽區別，不擺明訛人呢嗎。”

    不知是因例假來了，還是因為傅司九走了，馮蕪緒低落了一上午，此時被這不講理的男人拖了半晌，基本在崩潰邊緣。

    男人還在絮叨：“走保險我下年保費得漲啊，明明你也有責任...”

    “我有什麽責任！！”腦海中保持冷靜的那線突然斷了，馮蕪冷不防提高聲音，“你撞我我還有責任，我就願意開豪車，我就他媽的喜歡開豪車，你|他|媽喜歡也開啊，哦，不對，你|他|媽連1000塊修理費都賠不出來，還簽他媽一個億訂單，你哄他媽鬼呢！！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

    現場忽地沉默。

    馮蕪手拍在車，毫不心疼：“我的車，我就是給它砸了你都管不著，但你給我傷了你就得賠！！一分都不能！！嗚嗚嗚...去他媽的！！”

    說著說著，眼淚不控，斷了線珠子般掉下，伴著細細弱弱的嗚咽，可憐得很。

    警連同男人都頓在那裏。

    這世界好瘋啊。

    收到男人轉的一千塊錢，馮蕪也不去修車，直接開去了甜裏。

    小桃張圓：“姐，你哭什麽呢？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馮蕪抹抹眼淚，“罵爽了。”

    小桃：“......”

    馮蕪抬起紅通通的眼：“我真勇敢！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

    這個世界，終於癲了理想中的樣子。

    去洗手間洗了臉，確定眼睛不紅了，馮蕪才走出來。

    不知何故，小桃急急走過來，小聲說：“姐，有個人，說找你。”

    馮蕪順勢了過去。

    待看清來人，神不住愣住。

    “姐？”

    來人是馮家大房的獨生，也是馮蕪的堂姐，馮純煙。

    馮家大房一直在國外做生意，馮純煙是在國上的學，大學畢業後才去了國外深造，後來許是學業和工作繁忙，已經五六年沒回過了。

    馮純煙手裏還牽了個小男孩，約四五歲的模樣。

    “......”馮蕪角了，狐疑，“姐，這不是...你的吧？”

    沒聽說馮純煙結婚啊，怎麽孩子都這麽大了。

    簡單聊了幾句，確認了孩子是馮純煙的，且仿佛有話想說，馮蕪便讓小桃哄著孩子到別玩，領著馮純煙上了二樓。

    兩人相對而坐。

    “國外那邊...出了點事，”馮純煙說，“對方來頭不小，我怕傷著小，打算把他送到他爸爸那裏。”

    說到這，馮純煙言又止。

    馮蕪：“小爸爸是誰？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馮純煙看一眼，“張堅白。”

    聽到這個名字，馮蕪蹭地起：“誰，張堅白？”

    張堅白是張以辭的哥！！

    張以辭的哥！！

    “你冷靜點，”馮純煙輕聲，“他以前不知道小的存在，回來之前，我特地托人傳到他耳朵裏，依他的格，他一定會跟我搶小的養權。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

    馮蕪不懂了，這不是，馮純煙親自送回來的嗎，怎麽還要張堅白搶？

    馮純煙苦笑：“你不了解他們這階層的人，若我直接把小送過去，他們該以為我別有居心，是為了他們張家的權勢，想借孩子嫁張家，可若是他們‘不小心’發現了，‘費盡功夫’搶回去的，那就不同了，隻有這樣，他們才會好好照顧小。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馮蕪心緒複雜，為了這煞費苦心的母，“姐，你到底得罪誰了？”

    “不是我，”馮純煙說，“是我爸，投資失敗，欠了別人很多錢，我已經收到很多回恐嚇信了。”

    沒辦法。

    否則也不至於把小送回來。

    馮蕪：“欠多，咱們湊湊還上不行嗎？”

    馮純煙搖頭：“已經不單是錢的問題了...”

    沒等說完，馮蕪手機響了。

    看一眼來電人，小聲說：“姐，我接個電話。”

    馮純煙點頭。

    馮蕪也沒避，接通後，男人磁沉的嗓音順著電流落在耳畔：“有沒有事要跟我說？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馮蕪覺自己的腦子了一團漿糊，馮純煙的事還沒理清，又被傅司九一個問題幹懵，“什麽事？”

    “你說呢，”傅司九緒不明，一字一字點到，“早上出過什麽事？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

    什麽事？

    “馮蕪！”傅司九微慍，“被人家撞了都不通知我一聲？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

    哦哦哦。

    對。

    早上出過車禍。

    “你怎麽知道的？”馮蕪茫然，“你看見了？”

    傅司九極力按捺脾氣，以免被氣死：“張以辭說的！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

    張以辭又是怎麽知道的。

    傅司九沒賣關子，直截了當：“撞你的人是他們公司的客戶，正好去他們公司簽合同，又正好張以辭在，再正好那客戶是個碎子，從頭到尾描述了個詳細，連你車牌都說了，你猜張以辭知不知道是你？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

    還真是去簽訂單的。

    “老子才剛走，”傅司九水波不興，卻讓人骨悚然，“你就能讓人欺負哭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