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月底時，馮蕪帶小回了趟馮家。

    小始終也是馮家的孩子，理應跟馮家的長輩見一見。

    這年的冬天來得早，寒風凜冽，路麵小水窪結了層薄薄的冰，小挑著水坑蹦來蹦去，歡快地笑出聲。

    馮蕪牽著他小手，也不拘他的自由，反正了就換，小朋友開心最重要。

    林素十分熱，推著小力上前：“這是小外甥，你是舅舅，要好好照顧他。”

    小力懂事地點頭。

    “阿姨，您去忙吧，”馮家來了一堆客人，馮蕪好脾氣道，“我陪他們倆就行。”

    “哎，好。”

    馮家現在維持著表麵的和平，雖說不上多親昵，但也不會再明裏暗裏。

    小力和小雖然差輩分，但實際也就兩三歲的年齡差，很容易就玩到一起。

    兩人踩冰塊玩時，一輛眼的車緩緩開了過來。

    車子原該直接開進許家院，卻在門口停下。

    馮蕪就蹲在一個小水窪前，手指了塊被小朋友踩碎的薄冰，當放大鏡，對著仔細瞧。

    聽聞靜，下意識了過去。

    許星池穿了筆的黑大，站在車頭，神不明地看著。

    那次大雨後，兩人再未見過。

    短暫的對視，馮蕪先斂了視線，起：“小力，小，咱們回家啦。”

    兩個小朋友玩興正濃，哼哼嘰嘰不樂意走。

    許星池抿了抿，低聲問：“純煙姐的兒子？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馮蕪沉默一秒，點頭，“嗯。”

    出於禮貌，小腦袋，介紹說：“喊叔叔。”

    小力咦了聲：“姐姐，不是該喊舅舅嗎？”

    馮蕪眼睛微彎，沒解釋這個。

    舅舅是自家人，叔叔是禮貌。

    “小姨，”小接話，“我在媽媽的照片上見過這個叔叔...”

    馮純煙那裏有幾張合影，其中有一張是馮蕪和許星池的雙人照。

    小脆生生道：“媽媽給我介紹的時候說，這是小姨，旁邊這個是未來的小姨夫。”

    馮蕪：“......”

    許星池線僵直，手傷口早已痊愈，卻在這一刻，像是被生生挖開。

    馮純煙在蘇怡木去世時回來過，往後也是行匆匆，幾年前更是跟家裏的人都失了聯係，也不清楚後來的事。

    在的認知中，馮蕪跟他，始終是一對。

    卻不知道，況早已大變。

    “別認人啊，”馮蕪小臉蛋，警告道，“你小姨夫可小心眼，被他聽見，要沒收你玩的！”

    小迅速捂住，大眼睛一眨一眨的。

    許星池臉蒼白，沒有一。

    他從大口袋裏掏出個紅包，遞到小手裏：“舅舅給的見麵禮。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小不敢接，而且，他不知到底該喚他舅舅，還是叔叔。

    馮蕪疏離拒絕：“不用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給你，”許星池淡淡道，“是給純煙姐的兒子。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

    考慮片刻，馮蕪覺得這人是算在馮純煙上，確實不好幫忙拒絕，便提醒小記得謝謝。

    收完紅包，馮蕪一手牽一個，帶著兩個小朋友往院裏走。

    就在這時。

    “阿蕪——”許星池喚。

    馮蕪腳步微頓，沒回頭。

    許星池咽咽嚨，嗓音啞了幾分：“遇到困難，可以來找哥哥。”

    孩子背影一如既往的直，連餘都沒給他，淡漠而客氣：“不用了，謝謝。”

    道路空曠筆直，那頭早已沒有人煙，許星池站在原地，石化一尊麻木的雕塑。

    他原本想說。

    他生日了。

    過往每一年的生日，都有馮蕪陪他過。

    這是第一年，沒有的陪伴，也沒有的禮。

    更不會有的祝福。

    那塊被他珍藏起來的雪板，怕是此生，最後一件。

    -

    飯後，一群長輩追問的婚事，前段時間出現的遊艇新聞許多人都瞧見了，此時問起，有些出於關心，有些端著看熱鬧的心態。

    馮蕪好笑：“我才23，急什麽呀。”

    “怎麽不急，”一位阿姨說，“對方門戶太高，你要不抓點定下來，誰知道會生出什麽變故。”

    馮蕪：“阿姨，您給我準備陪嫁嗎？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

    “傅家門戶確實高，”馮蕪輕聲，“諸位叔叔伯伯，阿姨嬸嬸，添妝可不能薄了哦。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

    至此，一群人都沉默下去。

    親戚離開後，馮厚海罕見開口：“他若願意，下次帶回家吃個飯。”

    馮蕪敷衍道：“再說吧。”

    “還有上次，”馮厚海沉聲問，“到底怎麽回事？”

    馮蕪：“誤會。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馮厚海打量，“有許多事你可以怪爸爸，但門當戶對這話，是老祖宗傳下來的經驗。”

    馮蕪沒吱聲。

    “他對你好還好，”馮厚海說，“若他對你不好，咱們家，是沒有資格上門為你討公道的。”

    類似於這次新聞上的變故，他除了從馮蕪裏問一問，沒有任何辦法。

    這話真誠，馮蕪沒反駁：“我知道的爸爸。”

    馮厚海擺手，示意自己去忙。

    他老了，這些日子，總覺力不支。

    人年紀一大，就總懷念以前。

    對這個兒，也生出些慈父之心。

    可惜，那些年的隔閡，注定了他們父再也無法回到親昵的狀態。

    -

    從馮家離開，傅司九來接。

    兩人把小送回張家，馮蕪勾著腦袋往外瞧，像是故意的，拿腔拿調：“以辭哥不在嗎？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傅司九哭笑不得，“你給我差不多點。”

    馮蕪鼓鼓腮：“你想我了沒？”

    “不，”傅司九得很，“老子今天沒人管，爽死了。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馮蕪睫掀了掀，“哦，那就好。”

    居然沒發脾氣，傅司九頓了下：“怎麽？”

    “送我去茵茵家，”馮蕪平靜道，“徐想我了，我去陪過幾天。”

    傅司九細了細眸，覺極為荒唐：“那我呢？”

    馮蕪輕哼：“讓你多爽幾天，不夠的話，我可以一直住那裏，徐可疼我了。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傅司九抿，兀自生悶氣，“疼也白疼。”

    他不疼嗎。

    還不是輕飄飄把他扔了。

    馮蕪悠閑自在，小手抓了個東西，在半空晃了晃：“是嗎？”

    傅司九目一頓，角不控地扯出笑痕。

    那是曾被他弄丟，又被馮蕪撿去的小熊貓鑰匙扣。

    “行吧，”他眉梢輕挑，“你都求我了，我呢，勉為其難，收下吧。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