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月十五過後，全國大小企業複工。

    關於馮蕪跟傅司九分手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，他們在一起原就有許多人驚訝，在背後打賭哪天分手的，更是數不勝數。

    因這事，馮厚海特地喊馮蕪回家吃飯。

    隻是馮蕪拒絕了，理由很正當：“我被甩了，親爹也不大靠譜，要努力賺錢養自己，沒事別喊我，有事更別喊我。”

    馮厚海啞口無言。

    這個兒，有種隨時發瘋給他看的癲狂。

    甜裏生意不錯，員工又要擴招，馮蕪專致於新品研發，將後勤這塊盡數給了小桃。

    三月初，珠城回春，暖曬了人骨頭，跟著蓬的生命力舒展開。

    李擇言婚期在即，馮蕪和徐茵是伴娘，幾人挑了個日子，去婚紗店試禮服。

    新娘子比們大一兩歲，馮蕪喊小米姐。

    “尺寸都大了，”小米心疼地腰骨，“之前明明正好的，張師傅，您過來再幫改改。”

    馮蕪笑：“姐，你不用管我，新娘子的禮服好看就行。”

    徐茵攬住肩：“算姐妹求你，咱多吃點，行嗎？”

    “吃很多了，”馮蕪肚子，咕噥，“它不長呀。”

    也不想每一個見的人都叮囑這話。

    可長不起來，也沒辦法。

    彼時們在婚紗店二樓，一樓皮鞋踩住木質樓梯的聲音由遠而近。

    幾人循聲去，紛紛定住。

    李擇言清清嗓子，推了把旁邊的男人：“我這不是還差伴郎，星池跟我一塊長大，他躲不掉。”

    徐茵哼了聲，白眼翻過去，扭臉不去瞧。

    馮蕪低眼整理禮服，不管這種閑事。

    新人自己拿主意就行。

    伴娘禮服不是重點，重新量過尺寸，馮蕪和徐茵便換回了自己的服。

    兩人坐在沙發上，等著小米去換敬酒服。

    李擇言了下鼻尖：“怎麽都不說話？”

    “說什麽？”徐茵兇得很，“別惹我，不然讓你好看！”

    “...大兇丫頭！”李擇言梗了梗，“趕找個人嫁了。”

    徐茵往後：“你別咒我！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

    這怎麽就是咒了。

    馮蕪眼睛彎了彎，笑涔涔的：“擇言哥，你這禮服真好看。”

    “好看吧，”李擇言扯了下紐扣，“星池幫我選的。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

    曾經無話不談的四個發小，落到如今地步，也實在令人惋惜。

    馮蕪很快就從婚紗店離開，隻是剛到停車場時，便被許星池拽住。

    男人氣息微急，不聲地打量：“怎麽瘦這樣？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馮蕪用力回手，“男人都是毒，誰誰苦。”

    許星池角了：“回家嗎，我帶你。”

    “不了，”馮蕪麵無表，“我現在很脆弱，你也離我遠點，眼鏡蛇毒，五步蛇就不毒了嗎？”

    一群毒。

    都給退退退！！！

    “......”許星池抿抿，將手裏的拎袋給，“咖啡豆，還有燕窩。”

    馮蕪最近相當沒耐心，矮腰就坐進車：“你們都很擅長事後找補嗎？你們願意找補，我還不願意接！！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

    車子一溜煙從眼前消失，許星池拎了手繩，鬱鬱的心竟然漾出一好笑。

    眼前的馮蕪，才是他記憶中的小馮蕪。

    可惜。

    這樣的馮蕪，不是他找回來的。

    -

    回到闌璽小區，進電梯間，馮蕪剛摁了上行鍵，後一道行李箱的軲轆聲漸漸靠近。

    過電梯門的反，馮蕪覺得三月真是個毒季節，難怪驚蟄也在這個月。

    不想見的、更不想見的，全湊一塊了。

    傅司九沒想到會見，他手腳束著，握著拉桿箱的手攥到發白。

    兩人沒打招呼。

    似乎也沒必要。

    男人應該剛從國外回來，一臉風塵仆仆的樣子，穿了灰休閑裝，高大雋朗地站著，讓人有種想抱上去的衝。

    馮蕪率先進了電梯，抬手摁了次頂層樓層鍵。

    就要關門時，傅司九手格在電梯中間，推著行李箱邁了進來。

    轎廂悄寂，馮蕪往旁邊側了點位置，讓出了按鍵那一塊。

    傅司九薄抿直，臭丫頭懶得要命，幫他按一下怎麽了，又不是不知道他家...他們家在哪一層。

    電梯上行途中，除了細微的機運行聲，稍稍刮過耳畔的風，靜到仿佛能聽見人的心跳。

    明亮如鏡的轎廂到都反著人影，傅司九貪婪地盯著某，無比珍惜這偶然得到的幾秒。

    看著看著，轎廂裏的姑娘忽地抬睫，似乎意識到什麽，眼神直勾勾地撞上他的。

    “......”看被抓個正著，傅司九咽了咽嚨，手不自覺地攥拳。

    以為這丫頭會兇兩句“看什麽看，渣男！”，傅司九甚至在短短一秒想好了要回什麽，用什麽樣的表麵對。

    說兩句話...

    總可以的。

    誰知馮蕪好像沒看到一般，沉默著低下頭，解鎖手機，隨意點了個遊戲。

    門開後，頭也不回地走了。

    傅司九想喚住，理智又迫使他咽了回去。

    門在眼前一點點關掉，孩子背影消失的極快，像是在逃避瘟疫般，渾著快快遠離的氣息。

    傅司九嚨苦得。

    電梯到頂層，傅司九艱難回神，迷電梯間孩子殘留的香味。

    然而門開剎那，溫潤的風刮過，那點似有若無的味道轉瞬空。

    頂層三個月沒人住過，也沒有任何人開門的痕跡，傅司九魂不守舍地輸指紋，盼在家中某一能窺見悄悄來過的證據。

    沒有。

    到都沒有。

    所有的東西，都在他走時擺放的位置，紋不。

    連最喜歡待的臥室都落了一層灰塵，窗簾也是他走時拉上的模樣。

    這房子傅司九住了十幾年，從沒發覺它這樣空曠。

    踽踽到連灰塵都有了落拓的味道。

    誰難道真會刪指紋嗎？

    頹廢轉眼變慍怒，也不知是跟誰的，傅司九腮咬了咬，不自覺地抓起床邊的籃球，砰的下砸到地麵。

    不是說相信他嗎？

    不是趕都趕不走嗎？

    那為什麽三個月沒進來過？

    傅司九猛地閉眼，臥室昏暗的線勾勒出他朗的形廓。

    明明俊朗非凡，偏又讓人覺——

    這隻是一腐朽破舊的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