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禎是大年初一生的。
“……今年回不去娘家過生日,母親提早把生辰禮送來。明天大年初一很忙,大哥估計也不好送禮,也提前送了。”寧禎說。
“你兄長真多。”盛長裕道。
寧禎:“是。”
兩人不咸不淡聊了幾句,寧禎就說到正題。
今年的祭祀,盛長裕主祭,他的三個叔叔捧酒、捧帛,有些事要確定好。
盛長裕閑坐沙發,出香煙點燃,屋子里很快彌漫了煙草的清冽。
寧禎神鎮定,繼續說老宅的安排,盛長裕有一搭沒一搭聽著。
他看不出喜怒,神寡淡。
聊了片刻,寧禎的電話響起。向盛長裕道了聲得罪,起去接電話。
大哥打來的。
“玫瑰收到了嗎?”大哥問,“我特意問人買的,買了二十支。你大嫂說你應該很喜歡,一定要分十支給你。”
“我很喜歡。”寧禎笑道。
又說,“這個時節還能買到玫瑰花?你哪里買的?”
“你別問,找朋友買的。”大哥道,“你喜歡就行,不枉你大嫂有好東西先想到你。”
寧禎道謝。
接完電話出來,盛長裕已經不在客廳。
他去了趟洗手間。
寧禎坐下喝茶,想著還有什麼事沒說,突然瞧見六堂弟闊步進來。
盛家老宅住了寧禎婆媳,還有三個叔叔。
每個叔叔都是妻妾數人、孩子群,寧禎好些都不太認識。
六堂弟名盛朗,今年十八歲,格比較清傲,不太愿意搭理人,平時和寧禎幾乎沒說過話。
他突然過來,腳步很快、氣勢洶洶,寧禎微微蹙眉。
“大嫂,你為何要死阿渡姐?”盛六劈頭就問。
寧禎一頭霧水:“什麼?”
“大伯母都向
你求了,你卻不依不饒,非要關著阿渡姐。都要自殺了,被的管事媽媽攔了下來。”盛六緒激。
寧禎:“這話,誰你來說的?”
“我自己要說的。大人們都虛偽,不敢說實話,那我來說。阿渡姐沒有傷害到你。
哪怕一念之差做錯事,也沒有釀惡果。如今大過年的,為什麼不能家和萬事興,把這件事翻篇?”盛六厲聲詰問。
他年輕的面龐上,寫滿了憎恨。
寧禎靜靜看著這個比高出一個頭的堂弟,一時沉默。
找個愣頭青來當槍使,選擇除夕當天來攪局,很不錯的一步棋。
老夫人不愿意關著徐芳渡,還需要徐芳渡在邊小意哄著,逗開心。
唯一想要打徐芳渡的,是寧禎。
徐芳渡的確選準了目標。
“……你平時,也是這麼跟我的夫人說話嗎?”后,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。
嗓音沉,似層云積的天空,帶著暴雨前的怒。
盛六一驚,惱怒的面頰上,不由布滿驚駭。
盛長裕拿一塊巾帕,手上和臉上的水珠。
他剛剛去洗手間,順便洗了把臉,聽到聲音就走出來。
他比盛六高半個頭,膛結實、肩膀開闊,比纖瘦單薄的男孩子壯實一圈,氣勢迫人。
盛六下意識后退半步。
“大、大哥。”
“我不在家,你對著我的夫人大呼小,一直如此嗎?”盛長裕問。
語氣冷,表也冷。
盛六
雙不由打,怕大哥尤勝怕自己父親。
“大哥,我只是……”
“說啊,只是什麼?把剛剛對我夫人的問話,再問一遍!我聽聽,替你評評理。”盛長裕又道。
寧禎不想事鬧大。
今日除夕,老宅上下都知道寧禎請了盛長裕來祭祖,這對寧禎立威大有益。
不管是三個房頭的叔叔嬸母、堂弟堂妹,還是家里的總管事,都會因此事對寧禎高看一眼。
徐芳渡的算計,在大事面前實在微不足道。
“督軍,別跟小孩子一般見識。等會兒要祭祖,很多事安排。過完年再說吧。”寧禎道。
盛長裕丟下了巾帕:“你不用管。我問問他,只想聽他說。”
盛六這個愣頭青,狠狠咬了咬牙,居然真的開口了:“……我希大嫂能大人大量,這次能原諒阿渡姐。”
“你希?”盛長裕額角現了青筋,“你是個什麼東西,敢手我房里的事?我夫人理我的姨太太,連你這種小孽畜都能來指手畫腳?”
他的手,向腰間去,想要掏槍。
盛六的勇氣耗盡,腳發:“大哥,我……”
盛長裕瞧見了餐廳花瓶里的玫瑰。
他走過去,一把薅起來,劈頭蓋臉朝盛六打。
“仗著父輩的脈,住在這大園子里吃好喝好,還養出祖宗來了!老子房里的人,得到你說?”盛長裕罵人的時候,說話很慢。
一個字、一個字說。
一束玫瑰花,全部打碎,花瓣四下飛。
花徑帶刺,刺刮著盛六的面頰。
盛六面頰痕,痕跡有瘀,不知是流淌出來的鮮,還是花瓣沾染的。
他不敢躲、不敢哭,生生
著,端著肩膀,與剛剛質問寧禎的模樣判若兩人。
方才氣焰多強勢,現在就有多怯懦。
寧禎沒求。
盛長裕把一把玫瑰花的枝條都打斷了,后面盛六面頰痕累累。
打斷了,盛長裕把花枝一扔:“來人。”
曹媽趕答是:“督軍,您吩咐。”
“帶了他下去。先關起來,明日一早總管事來見我。”盛長裕道。
曹媽道是,去門口招呼盛長裕的司機與跟車副,把盛六拖下去。
盛六毫不敢反抗。
盛長裕看著一地狼藉,淡淡道:“你人收拾,我去姆媽那邊。”
寧禎下意識一拉他袖:“督軍。”
盛長裕停住腳步。
眸靜。
發了一通脾氣,已經沒太多的怒意。
“好歹是大過年的,別跟姆媽吵架。”寧禎松開了手,“您要不樓上坐坐,我這里有很好吃的茶點。”
“你要說?”
“不,只是吵起來,對我來說百害無一益。”寧禎說,“您能回來祭祖,是我最大的面了。”
盛長裕聽懂了。
他隨寧禎上樓。
樓上有個小小休息間,沙發,盛長裕仰靠進去。
傭很快端了茶上樓。
“……你的花毀了。明日賠給你。”盛長裕道。
“沒事。您的手怎樣,被刺到了嗎?”寧禎問。
盛長裕攤開手。
他看了眼,又遞給寧禎,讓親自檢查。
寧禎沒敢他的手,只是不見痕,松了口氣。
“你很喜歡紅玫瑰?”盛長裕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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