藥本以為自己因為疲憊要生場病，這場休息下來，神充沛，子舒坦，並沒有任何不適。

    知是杏子照顧周全，免了自己一場病 。

    此時的雨變零星細雨，時大時小。

    杏子一頭從外麵進來，見已起來，“姑姑，休息得如何？”

    “甚好，多謝你這麽細心。”

    杏子笑笑，“你得回宮，青連說皇上召見你，專門說不急，讓你好好休息，起來再回宮。”

    懷中揣著那張可以換於大人項上人頭的紙，有要辦的事！

    不過，不會做那種引火燒的傻事。

    直接揭發於大人，那是不可能的。皇上若是問起來，“杏子，這種事，你是怎麽查出來的呀？”

    怎麽回？更不可牽扯到幫自己的人，的丈夫與一個特務頭子關係那麽好，一個芝麻小能使喚金牌影衛，這一牽出來，每一樣都比於大人貪那點銀子更讓皇上心生芥。

    這點子心眼，可不缺。

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藥不想耽擱，當下便著急要往皇宮而去。

    “杏子，你今夜當值嗎？”

    藥邊穿雨披邊問。

    “我不到宮裏，姑姑自己小心。”

    杏子站在藥後，注視著藥的背影。

    那影子便是穿著行不便的雨，也依然直著腰板。

    那麽單薄的肩膀卻仿佛擔得起世間最重的擔子。

    跟著藥的時間算起來不長，那時杏子還是小孩子。

    藥是掙紮活著的普通人。

    荒時媽媽過世，是個沒用的累贅，心中很明白沒人願意帶著自己。

    那個世道，大人活下去都很難，何況多帶個孩子？

    藥卻收留了，將托付給青石鎮心善的老大夫，一念之善造就了今天的黃杏子。

    在醫館努力勤地學習。

    所有努力都隻為在見到姑姑時，得到那句驚喜的“我們小杏子這麽厲害”的讚歎。

    藥是小時候所有的希和依靠，而對方從未辜負過哪怕一次。

    姑姑待那麽好，服、吃食、銀錢，從未短過一毫。

    每 次都囑咐好好學。

    拚命努力學習醫，想跟上姑姑的腳步，想為姑姑那樣的人。

    待長大些，發現自己思考以及理問題的方式與姑姑毫不相似。

    就像這次，於大人在詆毀嘲笑藥時，杏子就想往他日常喝的水中下發心疾的藥，他不明不白死在夢裏。

    知道一百種讓人查不出來的下藥方法。

    可這麽做，若給姑姑知曉，定不饒。

    不敢。

    那次大荒，眼睜睜看著娘親死，看著妹妹被賣給別人，明知買去是要吃了。

    娘親在與妹妹之間猶豫，這讓連多說一句話也不敢。

    妹妹年不知事，卻知道被挑走的那個，要死。

    妹妹摟著，口中喃喃著阿姐。

    該代妹妹去死的。

    那時的隻有五六歲，一下就懂事了。

    那麽弱，除了悲傷與恐懼什麽也做不了。

    閉上，看著娘親撕心裂肺指了妹妹，因為比妹妹大一歲，更好活下去。

    的世界在那一刻被摧毀了。

    試過和姑姑一樣，正直實誠，可是做不到。

    黃杏子自認為自己是小人，姑姑是君子。

    是的，的姑姑，一個人，是個君子。

    長大了，闖出點名氣，常年出宮中與大戶人家的宅院，有太醫的份撐腰，什麽方子都敢開。

    滿足各種人的各種要求。

    齷齪事與骯髒的人心見得太多，對人早就沒信心了。

    藥笑著推一把，“想什麽想神了。”

    “姑姑自去，我累了，需好好歇歇。”杏子如往常一樣樂嗬嗬送藥出門。

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給了金牌影衛一包藥。

    “下藥對你來說簡單吧？”

    影衛點頭。

    “下在那糧商孩子的飲食中。”杏子吩咐。

    “所有孩子？他有兩個孩子，長子都要下？”

    “自然是給長子。“杏子兩個指頭夾著那包藥遞給影衛。

    “屬下多，想要糧商做什麽，我可以直接辦到，何必多此一舉？”

    “你隻懂殺人。你威脅他，出於恐懼他配合了你，一旦有機會你不怕他反咬一口？做事要周謹慎。”

    “再說這藥隻讓孩子生病，不為要命。”

    糧商這些日子實在倒黴。

    先頭以為自己可以發筆小財，以市價低三的價格拿到一批新糧。

    還可以用陳糧抵一部分，隻需出差價，可發筆小財。

    誰知某夜醒來，自己竟無端端出現在荒郊野嶺外一個廢棄的廟裏。

    明明睡下時自己與娘子躺在寬大的床上。

    有人能在無聲無息之間把自己帶到這裏，這一點就讓他膽寒，此人若想要他命，隻在頃刻間。

    “你與於大人勾結之事，煩請寫下來。”一個聲音似乎從很遠地方飄來，又似就在麵前。

    糧商麵前點著兩支火燭，他端起其中一支，照亮四周，想找到說話之人。

    “嗖”，細小的聲音傳耳中，手中蠟燭應聲而滅。

    “叮”一聲，那東西落地，他就著微向地上尋找，是個極細的銀針。

    “針上有毒，再不聽從吩咐，下次這針便刺你眼中。”

    那聲音若幽靈，像從四麵八方傳來。

    糧商哆哆嗦嗦拿出紙筆，按幽靈大人的吩咐，把自己與於大人易細節全部寫出來。

    於大人沒出過麵，易的都是那位趙師爺。

    寫完後，那人發銀針打滅另一支蠟，接著糧商便暈倒了。

    醒來後，他仍在破廟中，心中苦笑，人家是管劫不管送啊。

    深一腳淺一腳走到大道上，攔輛馬車，一懷中還有散錢，這才順利到家。

    他到了家，娘子連自己夫君剛經曆過生死危機都不曉得，睡得鼾聲震天。

    糧商十分驚懼，卻沒膽子通知於大人。

    他畏懼那個藏在暗中的“幽靈大人”。

    過了幾日，風平浪靜，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。

    於大人好端端還在當監賑。

    他鬆了口氣，這日一家子一起吃飯，剛吃沒幾口，兒子金寶就蔫蔫的。

    娘腦袋驚道，“孩子發熱呢。”

    明明上桌前他還神百倍，又蹦又跳。

    此話剛落，金寶從桌上向旁邊一歪，子在地上，隨即翻起白眼，口中流涎，手腳開始搐。

    眼見出氣多進氣，像是不行了。

    金寶娘撲在孩子上哭得撕心裂肺，糧商急慌中起，帶翻一堆盤兒盞兒。

    一家子瞬時一鍋粥。

    娘先鎮定下來，拿個巾來塞到金寶口中，以防他咬到自己口舌。

    隨即拉起大娘子，“快請大夫，找個好大夫興許還有救，寶兒素日壯實。”

    “看孩子病的，哪個大夫最好？”

    “這孩子瞧著得的不是普通病，還是請個擅瞧怪病的名醫來好，診金貴點……”

    “這會子說什麽錢吶，把我兒救下來，要多都行，你快！去請最好的名醫。”

    娘點頭，隨即出門。

    門路走向去黃醫醫館的路上。

    ……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