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完，又看了看遠，目有些虛空：“蕓兒，父親雖也是個大不大小不小的兒，但是你知道嗎？小時候在家中，我不小心打碎了一個喜鵲牡丹彩碗，那個碗要五兩銀子一個呢，娘親雖然沒有罵我，但是那心疼的模樣我卻是不會忘記的。”

“而如今，蕓兒，你看看我手里的這杯茶，”映雪將虛空的目收回，盯著手中的茶，茶香裊裊，湯綠明亮。

“這祁連雪芽，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只是普通的茶葉，但你可知，這茶卻是長在祁連山巔，每年只有十二月中旬十天是采摘日，摘下來炒制茶葉也不過三四斤，全部上供貢品，宮里頭也只有頭幾位主子才能有，而滿上京能得這份茶葉賞賜的估計不超過一個掌，可是蕓兒，你看，顧家偏偏就得了這麼一份，而我，坐在這里居然也能品嘗到這珍貴的祁連雪芽。”

“還有，你看看我上的這件披帛，如煙如霧，極，這可是用煙羅的料子制的，這薄薄的的一塊竟然要五六十兩銀子，這些銀兩可抵尋常人家幾年的家用，可是姨母兩個月前連眼睛都沒眨就賞給我了。所以蕓兒，二表哥是我的，誰也搶不走。”

***

那個掐琺瑯盒子和白貓玉墜在菡萏院宛如一粒小石子，泛起了微小的漣漪，便無蹤跡了。

但是過了幾天，卻在二房的主院卻掀起了軒然大波。

“夫人…這…若不是二公子邊的慶兒悄悄來報，咱還不知呢。”高嬤嬤臉上也有了幾分焦急的神。

黃氏正對著鏡子理云鬢，聽聞這話，手中的桃木梳“啪”的一聲被扔在梳妝臺上，高嬤嬤都嚇了一跳。

“好端端的，怎會給送東西？”

高嬤嬤言又止，想了又想，說道：“奴婢也是問了慶兒一番，他才招的，他說是前幾天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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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哥兒們聚完后回各自的院子，半途遇上了這姜姑娘，沒多會姜姑娘就落水了。”

“當時他離得遠，也不甚清楚，據說在場的除了二公子，還有大公子、四公子。這幾天下人們傳的是那姜姑娘昨天寒生病，依奴婢看，很可能就是落水導致生病的。”

黃氏吃了一驚，“府上的哥兒不是沒有分寸的，要是傳落水，哥兒們豈不是還要負責任？”

隨即臉上一副厭惡之，冷笑一聲：“國公府的池啊、湖啊，每年都要掉幾個姑娘，沒一個能如愿的，怎的這麼愚蠢，大冷天的跳下水，也是下了本了，怪不得小門小戶的，眼皮子到底淺。”

高嬤嬤也附和著：“夫人說的對，二公子送東西，也可能是帶著點補償心理。”

黃氏心放下了一半，還有一半沒放下：“話雖如此，這姜姑娘我看著就不喜，為了避免夜長夢多，還是要我姐姐早日來上京才好，再等等吧，左右也就半年，等珣兒和映雪定下來了，我也就放心了。”

說到這，黃氏又想起了什麼，問道：“三公子最近怎樣？”

高嫲嫲佯“咳”了一聲，“聽說這三公子更是一早就去菡萏院了。”

“看來還真不能小覷這個表姑娘，”黃氏皺著眉頭：“我倒是有心想給我那好姑子提點幾句，趕給找個婆家，麻溜地從國公府搬出去才是正經。”

又頓了頓，“罷了，我看三房會比我還著急。”

黃氏預料的可沒錯，高門大戶里本沒有，三公子顧珽去探姜臻的消息自然傳到了三夫人薛氏的耳朵里。

三夫人這幾天也染了風寒，連帶著頭疼癥也犯了，此刻額頭上正勒著一條夾了棉的抹額，哼哼唧唧地躺在自己室的那張黃花梨牡丹紋拔步床上。

可聽完眼前婆子的話，薛氏本來病懨懨的子就像活魚般撲棱了一下，了起來，一只胳膊支著床沿道：“外面風大還是咋？你莫不是舌頭閃了？那話你再說一遍，珽兒送東西去菡萏院了？”

婆子只得再重復一遍，三夫人這才著急忙慌地趿拉著鞋子下了床：“披風呢，快！去老爺書房。”

顧仲禹正在書房把玩著一件朱砂茶，邊端詳邊捋著他那三綹髯，聽見書房門被人撞開，連頭也沒抬。

只不悅地道：“你又吃炮仗了？”

薛氏不滿他閑散的樣子：“你還有心思搗鼓你這破古董，咱們三房這是要引禍水了！”

三老爺這才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的茶，裝進黑檀木匣子里，又轉過頭斜眼看著自己的夫人，不悅地看著，也不說話，只待開口。

薛氏果然將聽來的事如炮仗似的倒了出來，又恨恨說道：“老爺，珽兒年齡小，不住，秋闈就要到了，這可怎麼辦呀？”

三老爺聽完，倒是不以為意：“珽兒正值十八歲，已是翩翩年，知好而慕艾，想必章華那侄也是容絕佳，所以珽兒才喜歡，這有什麼好意外的？”

薛氏不可置信地看著他：“這可是在府里，表哥表妹的，瓜田李下，難免人詬病，再說，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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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妹妹那侄，就是一商戶，那樣的份，哪里配得上我們珽兒，若不加以阻撓，可是要出大事的。”

見三老爺不理，薛氏更是氣惱：“府里每年都要進進出出好幾位表姑娘，哪個不覬覦這府里頭的公子，統共才三位年公子，而表姑娘著實太多了，狼多的。偏老太太喜歡，不，我得去找老夫人，要真鬧出表哥表妹的丑聞來，我看老太太還坐得住嗎？”

三老爺被“狼多”的說辭逗笑了，又聽說要找老太太，又沉下臉：“母親近日不佳，你若是去打擾了老人家，加重了病，我可不饒你。”

“再說，你擔心的事我瞧著也沒啥大不了的，等我過兩天去找珩哥兒，讓他出面去求陳夫子，把珽兒從國子監調到墨書院。”

墨書院是當今四大書院之首，墨書院的院長是已致仕的前任太傅，現朝中有近一半的重臣都是他的學生。

這墨書院已有百年歷史，在大渝朝也是聲名遠播，與朝廷直轄的學國子監齊名，甚至在國策分析方面比國子監還要出，今年幾屆會試中，上榜的人中出自墨書院的比例有超過國子監的趨勢。

薛氏一聽就明白了，墨書院的學子都必須住宿書院，只允許一個月歸家一次，如此以來，顧珽時常不再府中，可徹底杜絕瓜田李下。

“好是好，只是……珽兒一月只能回來一次，沒人在他邊照顧…”薛氏又免不了擔憂。

“哼，婦人之仁！”三老爺不耐煩再和薛氏嘮叨，轉眼出了書房。

薛氏也不理三老爺，仔細想想，又覺得這法子也確實不錯，畢竟學業最重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