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和顧長安說想再等等。
要等多久,他也不知道,但這樣的等待也不算太難熬。
宮外有嬤嬤和顧長安惦記著他,宮劉聞和劉瑛偶爾會來找他玩。
後麵還是被老閣主發現了。
沒有告發給父皇,老閣主捋著髭須繞著他打量了三圈,最後和陳八山對視一眼,小聲嘀咕說:
“我覺得小皇子是個可造之才,這樣埋沒在宮裏,實在可惜。陛下年邁,太子無能,揮霍度日,朝廷已經有向顧家傾斜的趨勢了,小皇子若好好栽培,未來興許可擔大任。”
陳八山問他有沒有什麽誌向抱負。
他提心吊膽地搖搖頭,說隻想在這宮裏活下去。
然後等到。
兩人沒再說什麽,也許是見他可憐,經常在暗中接濟他。
老閣主將他收作徒弟,教習他武功和防之;陳八山指點他做文章,教他治世經國帝王之。
後來嬤嬤去世了,老閣主也去世了。
顧長安天南地北地到遊曆,玄機閣到了劉瑛手上,而他還在宮裏。
劉瑛追了薑清慈三年沒追到,最終還是妥協,相看了個相貌品家世都很優越的郎君了婚,將玄機閣撐了起來。
婚禮那天也去了,提著喜酒樂不可支地道喜,卻被男方的人轟了出來。
劉聞和他說起這件事兒的時候還在慨:“我真好奇,薑清慈這人到底喜歡什麽樣的子?”
他抿了口酒,遲疑地說:“有沒有可能,喜歡的是男人?”
劉聞一臉詭異的表盯著他看了許久,道:“你別和我說你也看上他了。”
沈確沒說話,默默覷了他一眼。
“你真看上他了?”聲音陡然拔高,劉聞語無倫次,食指想橫在前,又覺得不妥,放下又抬起,最後還是艱難地開口,“他要是真的喜歡男人的話,你也沒機會啊,他邊還有個顧宴禮呢,人家那才近水樓臺先得月呢。”
“不是兄弟我不看好你,實在是吧,你倆一個宮裏一個宮外一點兒集都沒有,你這比我姐還沒機會呢。”
他說:“但我和瑛姐不一樣,我沒有被拒絕。”
劉聞卡殼了一會兒:“你都沒接近過他,更沒有袒過心事,怎麽可能會被拒絕?”
他卻一臉嚴肅地點點頭:“隻要我還沒被拒絕,就一直有機會。”
劉聞撓著後腦勺想了半天,他說你這話裏有病,卻又說不出來什麽地方有病。
再後來,顧宴禮以清君側之名,發了宮變。
父皇被殺死在劍下,昔日那些高高在上的皇子皇孫們無一幸免,反倒是他這個毫無背景又無人問津的皇子,因為可以做一個合格的傀儡,而被他留了下來,帶到的麵前。
重新再見到的那天,他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做夢。這個夢延續了等待的十年,在那天的兵荒馬之中有了實形。
但沒認出來他。
拭著劍上的,在他上掃了一眼,對顧宴禮說:
“你確定要他做傀儡?”
顧宴禮問有什麽意見。
“沒什麽意見,就是我以為,你會自己稱帝。”無所謂地聳聳肩,將幹淨的劍回到鞘中,“當然,你要挾天子以令諸侯也不是不行。”
“但他這小板,瘦的,能活多久?”
就這樣,他被推上了皇位,住昭華殿,四麵都是顧宴禮的耳線,將昭華殿圍又一個牢籠。
經常會來看他,給他帶些好酒好菜,君臣對飲,同地看著他說:
“多吃點兒吧,這麽瘦,也不知道你是怎麽活下來的。”
於是他記住了不喜歡太瘦的男人。
說是君臣,其實也沒有把他當君來看。
說實話,整個太極宮裏的人都沒有將他當君來看的,他們看他是傀儡,是任人擺弄的囚徒。
而對他卻是可憐。
可憐也行的。
他強著心裏的悸,和如狂的思念,飲下滿上的那杯酒。
藏起來鋒利的爪子和尖銳的獠牙,用自己學了十年的裝可憐扮乖順,裝出一副醉酒的模樣,雙手撐在的側湊近:
“朕以後會好好吃飯,不會給薑卿添麻煩的。”
當時手抖了下,杯中酒灑在他上,洇了他前的襟。
的眼神匆匆在他上掠過,又很快收回,仰頭將酒一飲而盡,將他推開,丟給他一張帕子讓他上的酒水,然後手忙腳地揚長而去。
當日他一夜無眠。
昭華殿寬敞,龍床更是,他躺在上麵從邊沿滾到裏麵,都要滾上好一會兒。
抓著扔給他的那張帕子,將自己蜷起來,念著的名字自。
近水樓臺先得月,他也有了。
他被推上了皇位,為顧宴禮的傀儡。
本以為能一步步向近,將圈自己的領土,卻被顧宴禮大手一揮貶去了南蠻。
又是三年。
很多時候他都懷疑顧宴禮這人腦袋是不是被驢踢了。
輕而易舉得到的棄之如敝履,求而不得的隻能梅解。
也無妨,顧宴禮不珍惜,從此就是他的。
(沈確篇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