招凝被迎進了遷山村, 暫時帶了小季家,幾個老人家仍舊戒備謹慎,小步跟在后面, 幾人互相推著, 像是有話要問卻又不敢問。
直至坐在小季家,幾個老人家拉著小季爺爺在外說了幾句, 便推著小季爺爺進去。
小季爺爺遲疑著, 片刻后,端來茶水。
“仙師, 您喝茶,山野小村, 茶陳了些,您別介意。”
招凝只道“無妨”,輕抿著茶水, 比九州凡俗茶水更加些, 大抵也是山茶生長過程中到天地靈氣的影響。
小季抱著貓兒,小心翼翼地打量, 一眼看不夠便干脆半遮著眼盯著。
招凝未在意,倒是小季爺爺打了小季一下, 惹得小季險些又哭鬧起來。
招凝這才抬眸看去, 小季爺爺訕訕收手, 小季卻是膽大, 眼淚立馬制住, 圓溜溜的眼睛注視著,說著“仙子姐姐, 你真漂亮。”
招凝放下茶杯,笑著回答“小季亦是可”, 但小季卻堅持道,“仙子姐姐,比小季見過的仙師們都要白,要干凈,那些仙師們都有很多印記,好丑,好丑!”
招凝微頓,想起天外天那些原始修行者上的印記泛著妖氣,很容易和半妖弄混,但其實就是人族修行者,只不過他們信奉妖神,從妖神那獲得力量,于是,上跟著呈現出了印記,而現在,這天地間的魔氣肆掠,就算沒有被魔化,恐怕多也會到影響,形魔斑之類的。
“這是天地靈氣造的。”招凝溫和解釋著。
小季睜大了眼,不是很懂,便眨眨,又再次舉起那三角符箓,“和這位仙子姐姐修煉的靈氣一樣嗎?是整個風銘獨一無二的力量?”
“小季!”說到此,小季爺爺打斷了小季的話,他很是張,“休要瞎說,仙師的力量,你連丹田都是封閉的,怎麼會懂,快出去,去和小黃玩去。”
小季不肯,奈何已經被爺爺提了起來,怎麼都扭不過,片刻后就被送到門外了。
招凝看著,雖然對三角符箓的力量有些興趣,但并沒有阻止,只是再抿了一口茶水。
果不其然,小季爺爺張地獨自回來,站在門口,不敢深,像是這不是他家、他才是擅闖者一樣。
招凝淡聲而問,“老人家可是有話要說?”
小季爺爺踟躕了片刻,“仙師,您是從石玥山下來的嗎?”
招凝搖搖頭,“并非。”
小季爺爺有些失,但好不容易再遇見仙師,他又問,“那你知道被帶到石玥山的年輕人、還有孩子什麼時候能回來嗎?”
招凝看著他,但其實目下,屋舍中每一件什都升騰著無形的氣,這些氣相互牽連呈現出只有招凝能看到的過往。
大抵是五六年前,一些穿宗門服侍的煉氣弟子,強的闖了遷山村,聽著遷山村的老人稱呼著“棲岄派仙師”,但這些煉氣弟子卻直接無視他們,反而看見年輕人和孩子就一手提著一個帶走了。
村里的老人家驚懼地在后追著,問“他們沒有魔啊,為什麼要帶走他們,求求仙師放過吧?”
煉氣弟子們只是一震,就將老人家們甩開,居高臨下地冷聲說著,“你們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了,整個風銘都是魔氣,就算你們是凡人上戰場,也要屠魔,休想躲在荒郊野嶺避世,快滾開。”
當時連小季不過兩三歲孩也被抓了去。
但還是小季爺爺和爹娘,不斷說著,小季天生丹田阻,才被煉氣弟子探了一下,便被皺著眉頭扔了回來。
其余的毫無回轉之意。
招凝目收回,影散去,淡聲說道,“如若是為了屠魔,那麼,只要這天一日昏暗、黑暗仍舊威脅,恐怕他們都不會回來的。”
小季爺爺吸聲,閉眼,順著門框坐在地,其實,他們心里都清楚,可是清楚又如何,這遍布整個風銘大陸的黑暗,這無不在的魔氣,怎麼可能被完全清除。
他埋頭,忍不住的抑聲音哭著。
招凝避開目,或許九州大清洗前也是這般模樣吧。
院外還有幾個老人家在焦急的等待著,沒有過多久,小季爺爺胡的抹了抹渾濁的眼睛,低著頭說了聲“仙師,您先休息”,接著便出去了。
招凝目掃過這間屋舍,看向室,室的簾幔遮擋著,無形的氣從簾幔上鋪陳,于是,新的影回溯出現。
在石玥山征召年輕人前,這間凡人居所其樂融融,年輕的子懷抱著孩子往外走,的夫君趕忙幾步掀開了簾幔,子哄著襁褓里的孩子,夫君也在旁逗著。
“小季真可。”男子說著,而后從懷里掏出珍藏的三角符箓,符箓被紅繩纏繞著,勾著紅繩垂下來,在襁褓嬰兒面前晃了晃,“小季,小季,這可是保命的寶貝,爹現在就給你了,你要好好的。”
說著便要往襁褓里塞,子不知何時面上掛上愁容,“這樣活了今日不知明日的日子什麼時候能結束啊。”
“不知道。”男子也跟著嘆,“活一天算一天吧,有這個符箓,小季一定能平平安安長大的。”
“真的嗎?”子憂郁著,“當年你把那位仙子救回來的時候,也了重傷,連都沒有辦法在這樣的世道平安,就憑這一只符箓,當真可以嗎?”
男子也明白,嘆了一聲,“至能保住孩子一條命吧。”
這時,影重新散作無形的氣,招凝轉眸看門口,見小季在外探頭探腦。
“小季,進來吧。”招凝喚了一聲,溫和的聲音讓小季猶豫了片刻,就直接小跑了進來,站在招凝前,仰著頭看招凝,問到,“仙子姐姐,你可以帶我去看爹娘嗎?”
招凝拉著坐在小椅上,“那你知道他們在哪里嗎?”
小季重重點頭,“爺爺們說,他們都在石玥山的棲岄派里。可是,我每次跑到石玥山腳下,天就要黑了,我總是沒機會上山。爺爺說還,只有仙師們才能進石玥山的深山里,因為,仙師們的速度很快的,而且能在黑暗中待更長的時間,一定能看到爹娘的。”
小家伙看向招凝,不掩懇求。
招凝卻沒有回答。
小季角癟下,將哭未哭,說道,“為什麼村里的其他孩子都能夠跟在爹娘邊,我就不可以。就因為我天生那什麼丹田堵住了嗎?”
小家伙七八歲的模樣,心里卻明白的很,并且還很堅持著。
向前蹭了蹭,拉了拉招凝角,“仙子姐姐,求求你,帶我去看看吧,我都快要忘記爹娘是什麼樣子了。只要看他們一眼就好,要是他們都變仙師了,小季就能放心了。不然,小季總是夢到他們好慘好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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