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心便泛起些許異樣。

昔日那麼單純稚氣的希錦竟已經為人母了。

這時候便見希錦抬起手，哄了哄孩子：“娘累了。”

小娃兒不太愿，不過還是點頭了，希錦便把芒兒塞進阿疇那里。

于是希錦從旁走著，阿疇抱著芒兒和霍二郎說話，大家沿著燈路往前走。

這路上人挨人的，又是賣各樣巧什的，芒兒見到這個想要，見到那個想要的，阿疇自然都給他買，不多時，阿疇手中便拎了不。

霍二郎見此，也幫阿疇拎著幾個，阿疇謝過了。

希錦從旁看著，想著這兩人倒是客氣得很，乍一看還以為是好友，只是不知道如今這都揣著什麼心思。

探究地看了一眼阿疇，恰好阿疇也朝看過來。

視線相接間，阿疇很平靜，像是一切都稀松平常，自然而然。

希錦便松了口氣。

本來多有些愧疚。

那什麼閑漢什麼話本，便是自個兒在家里想一百遭都沒什麼愧疚的，那都是假的，永遠不可能的。

但是對霍二郎，看人家一眼都心虛。

其實不必怕阿疇，阿疇只是的贅婿，不高興了也可以休他。

但就是心虛啊!

希錦無奈，想著這就是人的良心，可是有良心的好人。

好人往往被自己的良心所束縛。

好在，看起來阿疇仿佛沒當回事，就覺得自己的罪過可以抹去了。

不用想了，放輕松吧，該干嘛干嘛。

這時候，霍二郎慢騰騰看了希錦一眼：“開春我就要上京趕考了，寧兄和五娘可有什麼要捎帶的?”

聽這話，才松了口氣的希錦道：“二哥，這倒是不必了，也沒什麼要買的。”

二哥……

這略顯親的稱呼出口，霍二郎神微，再次看了一眼，很長的一眼。

華燈寶炬，月花，他看的眼神很特別。

希錦心里便一個咯噔。

瞄了一眼阿疇，看他反應，他還是沒反應。

如果他在意的話，他老兄好歹得給個反應吧?現在沒什麼表，那就是不在意了?

其實就是嘛，本來也沒什麼，好馬不吃回頭草，和霍二郎絕無可能!

只是冷不丁看到，難免想起過去，難免有些說不出的滋味。

正想著，阿疇卻突然道：“霍兄你過去燕京城想必要帶的行李不，這個就不勞煩了。”

霍二郎笑得溫和：“若是有，記得告訴我，不必客氣，我們多年相識，這點事不算什麼。”

阿疇：“此去燕京城路途遙遠，霍兄是要早些吧?”

霍二郎：“是，到了燕京城，要租賃住，還要購置各樣件，悉考場，只怕是且要忙了。”

希錦聽著，好奇。

不想和霍二郎說話了，但又實在想知道。

這會兒不問霍二郎，還能去問誰?

看看阿疇，見他無于衷的樣子，到底忍不住，問霍二郎：“若是這樣，那我家四哥如果解試順利過了，再去燕京城參加省試，還來得及嗎?”

霍二郎笑了笑，溫聲道：“其實前幾日我還見過寧四郎，聽他提起過，應是來得及的。”

希錦：“哦，那就好。”

霍二郎：“聽那意思，他如今已經打算著要捎帶一些貨上京了。”

希錦：“是，那……二郎你呢，你也是要帶一些嗎?”

希錦是生生把那句“二哥”憋回去了。

霍兄不合適，好歹也是從小認識的，現在二郎應該還可以吧。

霍二郎頷首：“自是要帶的，我們汝城很有幾樣件天下聞名，我聽說到了皇城后，這些價格都會暴漲，到時候我應是要帶一些折扇，絹，再配一個老仆，等安頓下來后，我自己潛心讀書，老奴便能幫襯著賣賣貨。”

希錦聽著，便有些羨慕：“倒是省了好大一筆稅賦，讀書人就是好!”

阿疇聽這羨慕的語氣，淡看了一眼。

霍二郎道：“這幾年我一直居戒臺寺，黃卷青燈埋首苦讀，一日不敢懈怠，只盼著這次取道京，借圖進步，能夠金榜題名，好歹有些功名在，如此也算是對得起父母多年苦供了。”

希錦聽著，卻是再次想起過往。

昔日和霍二郎的婚事未，家退婚，霍二郎半夜跑來見，就在寧家外面守著，發了瘋一樣要見最后一面，到底沒見。

娘說了，霍二郎的娘做人不行，若有這樣的婆婆白白罪，與其拖沓下去，不如狠心斷了，一了百了。

當然聽娘的。

后來招了阿疇做贅婿，一切塵埃落定，其實偶爾也想起霍二郎，想知道他的況，也忐忑著若是見到后，他不知道是不是會惱，會不會恨自己。

可誰知道三年時，同在汝城竟然一次沒見過。

如今才知人家一直在家苦讀，忙于前程，哪有功夫出來閑晃。

當下便道：“二郎不必擔心，以你的才學定是能高中的，說不得是頭名狀元呢!”

霍二郎笑了，眼神溫而無奈：“天下才子如云，我不過是無名之輩，哪里能比得過別人，若能勉強得一個功名，那都是萬幸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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