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抱住,像抱著一個驚的孩子。
再開口,他的聲音得輕而慢:“希錦,不要害怕,沒什麼,那是惡徒,是朝廷吃里外的臣,本來就該死,這些和你沒關系,忘記你看到的。”
希錦的薄了:“可是,我還是有點怕……我覺得家那……有一天一個不好,死的該不會是我吧……”
那龍椅上的帝王,那實在是莫測,誰知道下一刻他會是什麼臉!
阿疇:“可是希錦,如你之前所說,我們已經來到燕京城,我沒有回頭路,芒兒作為我的骨,他也沒有回頭路,將來有一日我若被人千刀萬剮,他也必不得好死。”
希錦聽著,后背發涼,不寒而栗。
阿疇抬起拇指,他微涼的拇指過的,薄的,此時巍巍的猶如雨中的花瓣。
他輕嘆一聲,用額抵著的,在很近很近的距離中,他低聲道:“希錦,我許了你的,會把榮華富貴捧到你面前,如今你怕,那是因為別人坐在那里,你跪在下面,總有一日,我會讓你站在最高,你坐在寶位上俯瞰,下面的人都是跪著的,怕的是別人,而不是你。”
希錦心里茫茫然的。
知道他口中的這個“別人”就是他的親翁翁,不過這并沒什麼奇怪的,已經覺得這很正常了,這也許就是皇家子孫面對骨親該有的態度?
又想起剛才的那太監,沒回話,那太監便怕了。
其實不是怕這個人,是怕后的阿疇,以及可能的皇家息婦的份。
一個連誥命都沒有的息婦,就讓太監怕那樣,連前寵掌控權柄的岳公公都小心討好著。
阿疇微側首,纏綿繾綣地親的耳畔,聲量越發低了,用幾乎呢喃的聲音道:“我的希錦乖乖的好不好,你想要什麼,我都會給你,什麼都給你,我什麼都不要你做,只要你陪著我,我們一家人站在一起,你陪著我們一起往前走,好不好?”
那麼低的聲音,仿佛昔日床笫間曖昧的耳語,不過在那極致的溫間,希錦卻品到了寒鋒過頸間的冷意,以及暗夜孤魂的凄冷。
咬著,泫然泣:“我不想死,我想長命百歲,我爹娘早早死了,他們肯定想讓我多活幾年,讓我福,就算不能福,我也想活著,我,我還沒看到我孫子孫呢……”
說到這里,那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。
兒子才兩歲,但覺得應該看到孫子孫!
是錦,是有福的,怎麼會死!不要死!
阿疇濃的羽睫垂下,神落寞:“希錦不相信我?”
希錦含著淚說:“可萬一死了呢,而且你當了皇帝,你就會娶別人,你還得有別的妃子呢!”
阿疇:“不會有。”
希錦:“萬一呢?”
阿疇:“沒有萬一。”
希錦:“你若到時候納了別人,我便閹了你。”
阿疇:“好。”
在輦車晦暗的影中,清的眸子浮著一層潤的水,就那麼看著他。
他也在看著。
視線融間,彼此仿佛看到了對方靈魂深,許多的緒就在彼此眼睛中脈脈流轉。
這一刻,宮廷,侍衛,街道上的熙熙攘攘全都遠去了。
就連輦車仿佛也已經停止,這個世間一切都被虛幻,只有他們兩個是真實的,是可以到的。
在這長久的對視中,阿疇緩慢地捧住的臉,用一種幾乎卑微的聲音道:“我什麼都沒有,一無所有,只有希錦,沒有別人會要我,只有希錦會要我,是不是?希錦不要扔下我好不好?”
他的聲音有些卑微,像一條無家可歸的野狗,徘徊在黑暗中,見到那倚門的俏小娘子,睜著幽深墨黑的眼睛,直勾勾地盯著,貪婪地求施舍,給他吃上那麼一口。
希錦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郎君,那麼俊絕艷,尊貴傲氣的皇太孫,現在卻在自己面前卑微祈求著。
可也明白,那看似乞憐的背后,是這郎君的野心。
也許有一日,他的森森白牙也會切斷自己的脖頸,貪婪地吮吸自己的。
以前并不懂這枕邊人,如今懂了,卻看到了那郁沉悶的巍巍皇權,以及隨時可能亮出爪牙的寒鐵錚錚。
不過到底出胳膊來,巍巍地攀上他的頸子。
之后,半合著眼,仰起臉。
阿疇垂眸沉默地看著,看著致面龐上的迷,以及夠上自己要親的樣子。
像是一株含苞待放的牡丹,正撲簌簌地綻開第一片鮮的花瓣。
就在那即將吻上他的時候,他略俯首下去,接住,毫不猶豫地吻上。
齒相接間,這個世間仿佛被人點亮了,一切都變得生甜。
彼此無聲而默契地親吻著對方,纏絞,兩個人都沉醉其中,輦車滋滋作響。
良久,希錦趴趴地靠在阿疇懷中,兩眼迷離,面上暈紅。
阿疇卻低下來,埋首在懷中,貪婪地吃著,一口一口的,既急切,又克制。
他是極了的嬰兒,是喪家的野犬,是眷世間溫暖的孤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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