蘭芳不忍心，想勸越山幾句，讓蕭遠梁給扯住了。

羅母捶頓足了半天，著氣紅著臉道：“越山。桂香這事確實辦得太不像話。我看到現在還湖里湖涂不知道自己到底錯在哪兒。這樣吧，我把帶回去，我和兄長好好教訓幾天。等切切實實的知錯了，我再把送回來。”

蘭芳不由看向兒子。

越山心中嘆：他岳母確實是個厲害的。深諳以退為進的計策。

羅母見他沉不語，神鄭重道：“越山，一日夫妻百日恩。你們倆孩子都大啦。難道下半輩子還要再磕磕的從頭開始？令昀還小呢。”

蘭芳坐不住了，立即道：“行吧，就聽親家的。讓桂香好好回去反省反省。越山哪，令梅令暉也大了，一個要出嫁一個要娶媳婦。名聲要，家里不能啊。”

越山緩緩的點了點頭。對羅母道：“娘。桂香先給你了。”

羅母輕吸了口氣，攥著兒的手拉回自家去整理了。

志遠也不好意思留下吃飯，跟著走了。

三人到荔枝園的宿舍里，桂香一邊哭一邊收拾東西。志遠惱道：“你還哭！虧得娘幫你把事轉圜過來了。不然按越山那子，非得跟你鬧離婚不可。”

桂香惱道：“那你說令梅一個姑娘家死攥著那麼多錢和房子，一點都不肯照看弟弟，這像話嗎？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呀。”

志遠就不明白了：“令梅沒照看弟弟，令暉哪來的錢在外頭租房讀書天天吃好的穿好的？更別說男子漢大丈夫，靠自己不行嗎？再說了，按你家現在的條件，令暉以后還能缺房錢啦？你這不是沒事找事嗎？老壽星吃砒霜，活得不耐煩了。”

羅母拍拍他的手：“好了。你說幾句。這事啊也不能全怪桂香。是這世道變了，這腦子啊，沒能跟上。”

“娘？”

羅母嘆息：“過去男娃金貴。家里吃的用的樣樣都以男娃子為先。更別提讀書上學了。娃子認得字就好，男娃子拼了命也要讀大學。但是現在不一樣啦。講究的是男平等。娃子也有大好的前程，也能出科學家出醫生，也能賺大錢宗耀祖。但是桂香啊，錯就錯在你還是滿腦子的舊思想。看見兒子不如閨了就生氣妒忌——你啊，還不如我。我都知道識實務者為俊杰，你腦子怎麼就轉不過彎來呢？”

桂香不吱聲了。確實。娘自從知道令梅有大本事后，那態度絕對是180度的大拐彎。連帶著對家里的孩子也更上心了。

“走吧。”羅母嘆氣，“你放心。過了這坎，你還是蕭越山的老婆。我保管他會回來接你的。”

打了溫水讓桂香洗了把臉，重新勻了面梳了頭發。

“不能讓村里的人看你的笑話。咱們就說回娘家小住。”

桂香遲疑道：“大哥那邊——”

羅母哼了聲：“我說回娘家你就真回娘家啦？你的聰明勁都到哪兒去了？”

桂香和志遠都怔了怔：不回娘家回哪兒？

羅母恨鐵不鋼的瞪了他們一眼：“去首都！找令梅。”

志遠恍然大悟，一拍額頭，佩服道：“姜還是老的辣！”

桂香呆住了。

“去首都干嗎？”

“你怎麼還沒明白過來呢？”志遠瞪，“你這事最傷害的是誰？是令梅呀。你想越山原諒你，得先讓令梅原諒你。”

桂香急了：“我是娘——”

“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。別說你是娘了，犯了錯就要認。”羅母嘆息。“我陪你一塊兒去。看在我這張老臉上，令梅總不會讓你進不了門。”

桂香臉燥得通紅。想到要給兒賠禮道歉，就滿肚子的糾結難過。

“娘。這飛機票可貴呢。”

羅母冷笑：“誰說讓你坐飛機去首都？不死你。”

桂香怔住：“那——”

“長途汽車轉鐵皮車去。”羅母又道，“那些新裳首飾都留著，一件不許戴。拿些舊的就行了。你這次是去負荊請罪的。”

桂香沒法子，還是讓羅母給趕鴨子上陣上了長途汽車。

桂香從小到大就沒走過這麼長的行程。等到首都火車站時，腳都有些浮了。一輕一重的拎著大包小包，臉無菜的找到了令梅的四合院。

不巧，家里沒人。

令梅已經開學了，平時住宿。卓霖和子春都在昌平的草莓基地監工干活，直接就住在了昌平的辦公。

這時候的首都還是寒風瑟瑟，即使穿著厚實的鴨絨衫也沒法在外頭等上一整天。于是桂香只好帶羅母找到了農業大校。

羅母看著大學氣派的大門，進出都是氣質不俗的師生，心生敬意：“大學呀，就是不一樣。你啊，在福中不知福。一會兒令梅出來了你可不能再擺什麼臭架子。姿態有多低放多低。聽見沒？”

桂香苦著臉應了。

門衛看了看手表，道：“現在是上課時間。你們得等半小時。”

羅母陪笑道：“等。我們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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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不容易等到下課，羅母眼穿的等來了令梅。

上回見到令梅，還是越山在飯店大辦升學宴的時候。不想半年多不見，令梅又長高了。穿著長款的深紅的鴨絨衫，戴著厚實的圍巾和帽子，只出張白中帶紅的臉龐。一雙黑水晶般的眼睛先是懷疑，隨后是確認。意外至極的對喊：“外婆？你咋來首都啦？”

羅母又是高興又是心酸：瞧外孫，眼里有，卻沒桂香。

羅母笑年握上的手道：“令梅。我這不是帶著你那湖涂的娘來向你請罪了嘛。”

對上外婆這個人，令梅向來是沒啥法子的。

實在是人家太識識趣，辦得事樣樣心地道。令梅只好道：“別在風里頭說這些。我下午沒課，先帶您去看看我買的院子。您這幾天就住院里。”

羅母心中先定了定。笑道：“好好好。我早說過了，蕭羅兩家所有男人加在一塊兒，也沒你出息。對了，我聽說子春也在首都幫你干活？”

令梅心下熨帖，外婆還記著子春。笑容微濃：“嗯。我回去打個電話，讓今晚回來吃飯。陪您幾天。”

羅母邊走邊道：“影響你們公司的活計不？我這次又不是來玩的，是來辦事的。”

“首都現在的天氣太冷，也沒法去景區玩。就帶您多嘗嘗這邊的火鍋、烤鴨和羊。”

羅母欣道：“那好啊。”

令梅和羅母說得親熱，羅桂香跟在后邊孤零零一聲也不敢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