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這倒怪了!」胡百捋了下額邊髮輕聲一笑道:「既是死不可免,那方才又是為何救我?」
「以死轉生,三法迴。」林季往前一步道:「這一手天蓋日之該是暗行許多回了吧?可憐那宋蒼數百年來對你癡心如海,卻至死不知你到底是誰!如今,你又豈能騙過我去?!」
胡百一聽臉悠變,目閃爍間驟然生出兩抹寒:「你又如何曉得?!」
林季揚手一指,胡百後同時顯出三道影來。
正在當中,落在歪脖老樹上的影搖曳多姿,甚是迷人。
左側那道影瘦小枯乾,微微佝僂著腰,好似暮年老嫗。
右側那道影四爪著地兩耳尖尖,後還豎著八長尾。
人之魂,鬼之魂,妖之魂。
三魂一,殊法同流!
負一法尚且不易,雙法同修世間罕有。
即便林季得天獨運、步步如今,也不過剛剛融鑄佛、道、巫三法之而已!
誰能想到這個看似孱弱、向來躲在宋蒼後的妖竟有如此神通!
「你到底是誰?!」林季冷聲喝道。
嗡!
道劍驚聲,嗡嗡作響。
「我是誰?哈哈哈哈……」
突而間,胡百仰天大笑著騰空而起。
陣陣狂風乍然而起,吹得滿頭髮肆意狂張,角帶逆舞飛揚!
那聲音也不似往常一般嗲,就像瓷片劃過鐵板一樣尖利刺耳極為難聽。
接著,那張好似蛋清般平細膩的俏臉上驟然堆起層層褶皺,一塊塊指甲大小的黑斑疊錯生出,就連那一頭烏黑秀麗的長發也瞬間變白,一把把的落下去,盪在風中四下舞!
轉眼之間,那足以禍蒼生的絕世人就變了垂之將死的醜八怪!
咔嚓!
萬里晴空中猛的炸出一聲驚雷。
隨著雷閃落,似是被誰一把拽下了無盡天幕,黑的烏雲瞬息罩住千里方圓、不。
轟隆隆……
一聲聲悶響自四面八方急聚而來,放眼可見,無論是兩三丈高的參天大樹,還是齊腰沒腳的無名花草全都瞬間枯萎,轉而碎縷縷飛煙,呼的一下衝上天去!
呼!
呼!
那風迅疾無比剛猛非常,十幾里的砂石全被攜裹一空,聚一條長達數十里的沙土狂龍!
嘩啦!
腳下小山猛然坍塌,赫然出一大片氣勢磅礴的的宮宇來!
雖經歲月千古,仍可一眼看出,這片大殿早在當年又是何其碩大!
數經塵沙之下,那眾多平殿宇盡已塌陷,僅有一角豎出地表,那棵歪著脖子的老柳樹就自檐角瓦中斜生而出。
早已化妖魔厲鬼般的胡百,站在土龍頭頂嘶聲問道:「林季,你可知此為何地?」
「這是我趙家故土!」
「當年,南宮雲飛那狗賊暗與禿驢合謀,整整殺了我趙家子孫三千五百口!隨後又點了一把大火雄雄不熄燒了三個月!」
「大恨千年,如何能忘?!」
「方才,你不問我是誰麼?好!老就說與你知。」
「老祖上乃是大蒼王朝兗州將軍趙萬方。當年,聖皇軒轅失蹤后,天下大賊兵四起。就連軒轅聖皇的義子,為定西元帥的南宮飛雲也首當其衝,登基稱王號為神皇。隨後,又不停屬下勸阻一意孤行,殺了滿殿文武,暗中聯手西土妖僧!至我兗州萬眾死滅無數!」
「隨後,南宮狗賊不但把整個維州送了禿驢,甚而還把這原為兗州的趙家祖地也一併劃了出去!西北佛自此而生!而我堂堂西北趙家也由此絕跡。」
「幸得一位柳姓老奴抱出一子,延我趙。落得今朝僅我一人!」
「國恨家仇不過如此!」
「南宮、西土皆為不解之恨!秦家始,更是禍!不報此仇怎面先祖?!林季,若你是我,又當何為?!」
原是這樣!
早在南宮祖墓里,見過一番虛景殘像。
看來當年,南宮飛雲不但默許了唐仲應「與僧同席」之計,而且施行的更為徹底!
殺了滿殿文武,滅了兗州趙家,甚而還另割一地劃給維州。
這太平關所謂之意又是何等辱屈?!
至於那當時,到底是南宮飛雲趁稱皇,還是趙家先祖率兵造反,其中是非早已無從論斷。
可這化名胡百的趙氏後裔,卻很是了得!
也不知因何緣巧,竟然集三法之,甚而裝弱妖忍至今。
又偏在這時以死化生,難不專為我來?!
「林季!」那立在沙土龍頭上滿臉褶皺的老太婆面凝重道:「你破從天出登聖稱皇,也算應承有命。老自是不想與你為敵。況且秦騰、秦燁那兩個老賊都先後死在你手,西土佛國也被你一舉平,如此算來,你我前番小怨自是不值一提。甚而,老還欠你個人。」
「老專程候在此等你前來,卻有一事相求,可否借我大印一用?」
「待我親手滅了南宮之後,定當雙手奉還。我趙紫英以天為誓,了仇之後願為刀劍,應命所向、隨指西東!」
「趙紫英……」林季點了點頭道:「你雖未破出九境,卻融有三法之,足可獨殺道。為何一直忍至今?難不……這方大印也是你桎梏所在?」說著,林季揚手一揮。
一顆燦若朝的金大印飄然而起。
那條巨大無比的沙土長龍趕忙回頭去盤一團,就連那罩住天際黑的天空也立時顯出萬里明。
「這……」趙紫英頓了下道:「的確如此!當年,我趙家先祖與南宮飛雲同在軒轅帳下一路向西。偶在時空裂痕中得獲鬼之書。南宮與我祖爭執不下各得半部。南宮鬼行之與趙家魂法之皆出於此,只是互不通融罷了。」
「這方昊天大印,既是破開鬼書之匙,也是封印之。恰在那時,天下大之後,有一長生閹人出大印投奔南宮。正因得獲此印。南宮飛雲才自覺天命該,進而稱皇。」
「最終滅殺我祖時,也是憑了此印,一舉定乾坤。」
「南宮假朝又被覆滅后,那大印也就此無蹤,我原以為此印又被秦家所獲。這才一直不敢妄!進而……進而還潛為奴,了秦家死士。」
「哦?」林季一楞道:「你可是天六?!」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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