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長生是臥底任務結束之后犧牲的。
那年毒形勢嚴峻,在端了幾個販毒制毒窩點后,他的人頭被毒梟懸賞五十萬。
就算有妻子有孩子,以他的反偵察意識,悄悄藏起來保護好,也不是沒有可能。
只是,說話要講證據。
秦釗這樣想著,顧清淮已經走到他的面前。
英俊高大的年輕警微微頷首:“秦警。”
秦釗像是看見自己的警校同窗、曾與自己并肩作戰的兄弟,心中百集。
他笑著對顧清淮說:“當年我嫌棄你未滿十八,現在你長大了,我們可以一起執行任務了。”
那語氣里,滿滿長輩看待小輩的欣,甚至有種“與有榮焉”的老父親一般的慨。
顧清淮輕輕揚眉,目冷而靜:“我的榮幸。”
那天深夜,故鄉的土地,萬籟俱寂,來不及細看,也不能細看。
顧清淮手里的槍已經拉栓上膛,冷白手指和托起的槍形鮮明對比,那雙不帶緒的眼專注冷漠,深是年的風發意氣。
鐘意睡得香甜,聽見什麼聲音。
打雷了?噼里啪啦的。不管了,翻個,繼續睡。
天還暗著,上學的孩子已經起床,背著書包走向學校。
山路太難走,路又太遠,翻過一座山還有一座,只能天不亮就起床。
他并不知道昨天夜里這座山里發生了什麼,太照常升起。
路邊有一黑的叔叔,神冷峻皮冷白,嚇了他一跳。
“車在山下,捎你一程。”他在他錯愕的視線里輕聲開口。
熬過夜的嗓音低沉微啞,但是是好聽的。
小男孩還是害怕,怕被抓去賣。
他難得笑,亮出警證給他看:“警察。”
至極的寸照,照片里的人一警服,寫著:顧清淮,清遠市公安局,下面是六位數警號。
小男孩眼睛亮晶晶:“我長大以后也要當警察!”
顧清淮目和,語氣認真而鄭重:“好啊,未來的共和國警。”
-
毒梟緝拿歸案,販毒窩點被整個端掉,顧清淮的飛機在翌日上午。
秦釗:“你生日的時候就已經回清遠了,提前祝你生日快樂。”
顧清淮輕輕揚眉:“謝謝秦叔叔。”
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,他的生日,是母親的忌日。
他從未為此到難過,他想,母親是撐到能陪他的最后一刻,想看他吃完長壽面再走。
天氣沉,山里的空氣都是的。
顧清淮買了花,是母親生前最喜歡的洋桔梗,沿著那條年顧清淮走過的路,一步一步上山。
原來年時期怎麼走都走不完的山路,其實也就這麼長。
是他那個時候太小,才會覺得沒有盡頭。
母親裴婉卿之墓。
顧清淮看到鐘意前幾天拍給他的那束花,認認真真綁了蝴蝶結帶。
花已經干枯,下面著小紙片,已經被水打,字跡斑駁,上面一筆一劃寫著:
“阿姨您好,冒昧來打擾您。
想要告訴您,顧清淮很好很好地長大啦。
很溫,很善良,還很好看,每年會給山里的孩子寄錢、寄書、寄服。
會收留無家可歸的狗狗,也會給萍水相逢的老人買飯,是個很好很好的大人。
就是經常會傷……您要保佑他不要再傷,一生順遂,平平安安。”
沒有署名,他怎麼可能不知道是誰。
顧清淮在墓碑旁邊半蹲下來,一點一點把墓碑干凈。
“媽,我已經二十五歲了。在清遠市局毒支隊。”
“我還是沒有找到爸爸。”不知道他是誰、在哪,是否活著。
顧清淮的目和聲音都溫,就好像面前不是一座冰冷的墓碑,而是他的母親。
他長而濃的睫輕輕垂著,顯出令人心的。
毒販眼里的尖兵利刃,同事眼里的緝毒機,此刻不過是個跟媽媽說悄悄話的小男孩。
那張面無表冷若霜雪的俊臉,每道線條都乖巧無害。
他輕聲道:“我遇到一個孩子。”
-
鐘意一行人的義診在五月底圓滿落下帷幕。
滿心不舍,總覺得還有好多事沒有做,最放心不下的,是那個媽媽得白病的小男孩。
帶來給小朋友的書包文還有一套,服來不及給他買新的、于是在書包夾層給他放了錢,書包里裝著的是家中需要常備的非方藥,如果他冒、發燒又或者腸胃不舒服沒有辦法看醫生,可以撐一撐。
山路崎嶇,走了將近小時,終于走到小男孩的家里。
小男孩不在,拉著媽媽的車子不在,他的媽媽也不在。
鐘意心里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,在看到地面那暗紅的時目一凝。
白病晚期,嘔都是尋常。
坐在門口的木頭凳子上,從日落等到天黑,繁星滿天,月終究有限。
時間越久,心里的不安越重,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,呼吸聲都清晰,默默為他祈求。
自己不能做到的事,只好祈求神明。
祈求他的媽媽沒事,祈求會有醫學奇跡,祈求他能如媽媽所愿好好長大走出大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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