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顧清淮下班的時刻，儼然像個等家長給試卷簽名的小朋友。

顧清淮會答應嗎？

顧清淮會不會覺得無聊……

如果求一求他呢？他會陪著自己去看嗎？

初生的夏天，窗外蟬鳴陣陣。

樹蔭下有乘涼的爺爺，在說年輕時候抓了幾個逃犯又了幾回傷。

孫子孫在他們邊吹泡泡玩遙控汽車，間隙看一眼自己的爺爺，笑嘻嘻說一句：“牛皮大王！”

顧清淮難得準時下班，路過小區水果攤，想起某個傻子說，想要抱著西瓜看電影。

發了什麼他沒來得急看，就已經刪掉。

只記得幾個關鍵字：西瓜、電影、音樂節、海邊、日出。

顧清淮從水果店出來的時候，手里已經多了一個冰鎮西瓜，冷颼颼冒著水珠。

到家門口，他按下碼，鐘意和南博萬一起撲上來，像家里養了兩只膩人的狗狗。

小狗狗南博萬，乖巧懂事，思想。

另外一只鐘意，小孩似的長不大，但他毫無辦法。

甚至，只會覺得可。

顧清淮鼻尖，心臟發，把手里的西瓜遞給鐘意。

如愿以償，看眼睛彎起，眼尾的弧度細細尖尖，像月牙。

雖然是夏天，鐘意考慮到家里有位男同志，從不會穿著睡在公共區域晃。

洗完澡依舊穿戴整齊，到膝蓋的姜黃棉質連，沒什麼裝飾也沒什麼腰，人在中晃。

顧清淮回臥室，鐘意跑到廚房把西瓜切兩半。

顧清淮洗完澡換了白T恤黑運中，在邊坐下來。

鐘意非常狗地、以一個小太監的架勢，給他上貢半個西瓜，細了嗓子說話：“是務府剛送來的夏瓜，小的特意切開給您嘗個新鮮。”

顧清淮無可奈何，卻還是斂起表配合，清清冷冷說了句：“謝主隆恩。”

鐘意噔噔噔跑去開投影，沖著顧清淮嘿嘿一笑：“是一部日本電影，《書》。”

找電影的時候沒有多想，可當邊坐著自己喜歡的人，才發現這電影不能更加應景。

顧清淮對于電影沒有什麼興趣，他腦子里都是案件線索，那一張張毒販的臉拼販毒脈絡。

吸毒的散戶，居民樓的廢水，以及最新的線人舉報，聯系千萬縷，只差臨門一腳。

連軸轉幾十個小時，大腦難免昏沉。

顧清淮人往后靠，手肘抵在沙發靠背撐著腦袋，目慢慢落在鐘意上。

看電影，他看。

“這個主是不是好可，像只小兔子，男主怎麼忍心把那個紙箱子一樣的東西扣在腦袋上呢？“

也就是這個瞬間，鐘意驀地回頭，發現顧清淮沒有看電影，他是在看。

投影斑駁的落在他臉上，那眉眼依舊干凈到冷淡，眉骨拔眼凌厲上揚，可那目竟然是和的。

鐘意的耳朵在那道視線里慢慢升溫，拼命想著說點什麼：“主是不是很可？”

顧清淮眼皮懶懶掀起，散漫而又漫不經心，淡淡說了句：“比不上你。”

鐘意飛快看他一眼，而后低下頭，抱起西瓜開始吃，借西瓜的冷氣把自己冰鎮。

攥著勺子，落在西瓜最中間，勺子轉了個圈挖出一個球，是最甜的那一口。

送到里，饜足地瞇起眼睛：“吼甜！”

顧清淮把自己的那半個西瓜遞到面前。

鐘意咽下里甜甜的水，眼睛眨眨：“可以嗎？”

顧清淮點頭，又大大咧咧把他西瓜最甜的那口挖走，笑得像個小朋友：“你的這個更甜。”

顧清淮懶得理，這個南方帥哥吃東西斯斯文文的，完詮釋秀可餐。

鐘意心跳突然有些快，看著投影，沒有轉頭，輕輕喊了他一聲：“顧清淮。”

側的人“嗯”了聲，他的里都是西瓜，冷白如玉的臉頰有個微微的凸起，閉著，特別可。

鐘意猜學生時代給喜歡的男孩子送書，心跳是不是就這麼快？

聽見自己的聲音，小到沒出息：“這個周六你有時間嗎？”

顧清淮冷淡垂著眼皮，看張得睫抖，手指攥著鐵勺子，半天沒往里慫一口西瓜。

他問：“周六有什麼事嗎。”

鐘意若無其事“哦”了一聲，心跳估計已經近一百六：“音樂節，在湖畔，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看？”

這樣簡單的句子，卻用了說“我喜歡你”的勇氣。

說完，焦急等一個回答，就好像剛剛跟他表白過，等一句要不要在一起。

顧清淮沉思片刻。毒販在哪，易在哪，他就在哪。

他的時間，從來都不是自己說了算，又如何答應一個孩的邀約。

“難說。”

鐘意剛才砰砰跳到嗓子眼兒的小心臟，瞬間墜冰冷深海，里西瓜一下子不甜了。

如果顧清淮約，一定排除萬難，開心得要飛起。

大概這就是喜歡和被喜歡的不對等嗎？

抿了抿，最后低著頭不看他，小小聲說：“我買了兩張票……如果你有時間就來，沒有時間就算啦。”

努力裝作輕快，可那角向下，直到電影播到最后，都沒有再說一句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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