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22章 戚淮州信守承諾
在古希臘神話中,“塔耳塔斯”是地獄和冥土的代名詞。
主神宙斯推翻他的父親萬神之主克諾斯的統治,並將其囚在塔耳塔斯,派了百臂巨人把守,後來又將違背自己的神囚在此,讓他們永世見不到天。
現在的塔耳塔斯也如人間地獄一般,在那聲炸之後,駭浪一樣的雪從延綿不絕的山峰翻湧而下,那是大自然的吞噬,兇猛且不留麵。
初姒幾乎是立刻就想到戚淮州,毫不猶豫朝炸的方向跑過去。
於堯一下沒拉住,趕忙追上去:“初姒!別過去!危險!”
接二連三的崩塌激起大 片大 片的白煙,像濃霧彌漫吹之不散,初姒被於堯拽住了,“你還懷著孕呢!你可別衝啊!”
初姒直直地看著那個方向,沒有證據證明戚淮州在那裏,但也沒有證據證明戚淮州沒在那裏,攥了手指,隻剩下一個非常強烈的念頭——
戚淮州。
戚淮州!
初姒掙開於堯,於堯沒辦法,隻能轉對燕子和烏招招手讓他們跟上,又追上初姒。
初姒不顧一切地朝那個方向跑去,風聲雪花掠過耳畔,想起小時候,不知者無畏,和王嫋嫋、於堯、林驍還有沈子深,到一家廢棄的工廠玩兒抓迷藏。
那是一個麵廠,工廠裏有被丟棄的變質的麵,囤在一個巨大的“盆”裏,一掌抓下去,整隻手都陷進麵裏看不見,就覺得自己要是躲在這裏麵,也不會被找到,剛埋進去一雙,就被沈子深看到,當場將拎出來大罵了一頓。
子深表哥脾氣一向最好,那是第一次見他發火,罵什麽已經不記得,就記得他說一句——會死的。
會死的。
初姒咬牙齒,炸在另一個山頭,看似近在眼前,實則相距甚遠,他們得翻過這座山才能到達。
雪路難行,這裏不是景區,沒有路,他們踩在厚厚的雪地裏,雙腳被凍得發發疼。
初姒算是穿得比較保暖的,但離開有壁爐的神祠 ,人 迅速降溫,不控製地抖,於堯迅速下外套包住:“這裏太冷了,初姒,你還是先下山吧,你要是出什麽事,我怎麽跟州哥代啊?那邊我去就行 ,州哥和林驍他們一定不會有事的!”
初姒呼出一口白煙,鼻尖凍得通紅,搖頭,執拗地看著他:“我必須去。”
都是一起長大的發小,於堯也很清楚京城小玫瑰的脾氣,想好了的事就一定要做。
於堯咂咂,為難死他了……行吧,行吧!
於堯將外套的拉鏈拉到最高:“走路過去,我們還沒到腳就被凍爛了,我們開雪橇車。”
烏把雪橇車開過來,載著他們翻山越嶺。
他們中途又遇到一次小型雪崩,是剛才的炸帶來的餘溫,差點就把他們都埋了,初姒腦子裏好像一團想了很多,又好像一片空白什麽都沒想,眼看著炸的地方越來越近,初姒的呼吸都放慢下來。
於堯突然喊:“林驍!”
他看到林驍了!
林驍轉頭看到他們,皺起眉頭,快步走來。
林驍在這裏,戚淮州應該也在這裏,初姒跑下雪橇車:“林驍,戚淮州呢?出什麽事了?怎麽會炸?”
他們不是清掃幹淨雪山的炸藥了嗎?
林驍知道瞞不住,隻能實話實說:“關鶴有後手,他從那條地道跑出來,就有一架直升飛機低空盤旋要帶走他,我們追出來的時候 ,他已經抓住直升飛機放下來的雲梯,州哥開 槍打中他一條手臂,這個老人確實不一般,隻靠另一隻手也死死拽住雲梯,我們本來想開 槍打掉飛機的螺旋槳,結果突然跑出來一個人,大喊一句——”
“關鶴!我要你給我的阿寧償命!”
二理事!
這個自從的兒子慘死後就瘋瘋癲癲的人,活著的執念就是親手報仇,可以隔三差五上青菀府追問兇手,也可以在被拒之門外後日日喊,所以也可以抱著炸彈,不顧一切地跟兇手同歸於盡!
早就做好這個準備,所以在飛機上告訴初姒,做完你們的事就離開,剩下的給,那個包裏確實是言寧牌位,但利用私人飛機檢查不嚴,還額外藏了一枚炸彈!
掄起手臂將炸彈丟進還開著艙門的直升飛機裏,飛機上的人一愣,看到手榴彈,大驚失,大喊:“不好!”
什麽都來不及做,飛機就在半空炸,支離破碎骨無存,瞬間,地山搖!
二理事站在雪地裏,隨著地麵的震搖搖晃晃,癲狂大笑:“阿寧!你看到了嗎?媽媽為你報仇了!”
炸引發雪崩,雪崩如同海嘯,鋪天蓋地席卷而來,戚淮州因為炸趴下,抬頭就看到雪浪,迅疾地起,往側方向跑,但人怎麽可能跑得過大自然的降罪,何況是在那千分之一的時間裏,本來不及,眨眼間,萬被大雪吞噬,天地一片白茫茫。
林驍他們離得比較遠,雖然也被雪埋住,但他們都是軍人,素質很行,第一波崩塌結束後,還能爬起來,快速跑到安全的地方,第二波雪崩後,用對講機聯係清點人數,他的人一個沒,但沒有對講機的戚淮州和二理事已經聯係不上。
他們當時的位置離炸和雪崩非常近,可能是被震暈了,埋在雪地裏。
如果是這樣,那是非常危險。
人 可能會因為失溫被凍死,也可能因為掩埋被捂死,太多致死了。
“我們剛才一直在找,還沒有消息。”林驍沉聲。
於堯連忙扶住初姒:“初姒,州哥一定沒事,我馬上把我們的人都來,一定找到他!”
初姒沒有慌,沒有,冷靜地說:“他答應過我,他不會有事,我相信他……林驍,你帶了多兵?於堯,你有多人?我們還能召集多人?”
林驍:“我有五十人。”
於堯:“州哥留下有二十個人,我們在山下還準備了三十人。”
一百人。
初姒著白茫茫一片仿佛沒有盡頭的雪原,咬牙說:“找。”
他們圈定戚淮州可能被掩埋的點,以那個點為半徑,擴散尋找,每個人作都很快,但雪崩將地麵升高好幾米,人很有可能被埋在下麵,一寸寸挖掘,找起來非常難。
山下的人來的時候,帶了保暖用品和一些探測生命的工,因為雪崩的危險還沒有完全排除,初姒被林驍和於堯強行要求在安全地帶等消息。
初姒想起自己這兩天的不安,在心裏罵自己烏,又想到戚淮州答應會保護好自己,又在心裏罵他騙,想到最後眼睛通紅,吸了吸鼻子,打電話問溫繹。
溫繹說人在低溫環境裏超過兩個小時就會失溫,失溫超過兩小時就會死亡,但他們現在是在雪山,被埋在雪裏超過三十五分鍾獲救幾率就隻剩下75%,一個小時十分鍾還沒獲救,生存可能就隻剩下3% 。
從雪崩到現在,已經過去大半個小時。
初姒掛了電話,定了一個三十分鍾的鬧鍾,然後徑直走向中心區,於堯在高看到:“初姒!別過來!”
初姒搶了一個搜救隊員的探測,自己找。
戚淮州還欠一個婚禮,也還沒有聽完《花園》的故事,他那麽肯定地說過他們一定會有好結局,他不能言而無信……
“這裏有個人!”
一個特種兵大喊,初姒心髒好像停止跳了一剎,立刻跑過去,於堯和林驍也趕來,結果挖出來的是二理事,他們了一下的頸部,然後搖搖頭——已經沒有脈搏。
初姒看到蜷著,懷裏還抱著言靈的牌位,嚨滾了滾,將外套下來蓋在的上,遮住的頭。
宋珊也在,看初姒把外套給二理事,就跑去找了一件帶領的紅鬥篷給披上。
他們又陸續找到一些人 殘骸,應該是那架飛機上的,這些殘骸裏一定有青玉老人的,這個叱詫了一輩子的老人,死得這麽轟轟烈烈又悄無聲息。
都找到了,該在找的都找到了,唯獨戚淮州,他還是下落不明。
他們剛也請求了當地警方幫忙搜救,公 安消防醫護都以最快的速度趕來,他們擴大了搜索範圍,但沒有,戚淮州就仿佛被這場雪崩吞沒了找不到。
初姒站在原地,茫然地轉。
.
——我是問你!我們之間!要是沒有商業聯姻定下的婚約,你還會喜歡我嗎?
——誰不喜歡小玫瑰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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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我以前也沒天天去瓊樓,你最近怎麽那麽執著讓我回去?
——你不在家,家裏很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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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你的小玫瑰委屈了。
——嗯,看出來了,跟我說說,我替你做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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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淮州,如果你願意更改婚約,謝家可以拿出謝氏百分之十的份,做為意歡的嫁妝……
——可能我說的不夠清楚,初姒於我,是千金不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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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我答應你了就不會反悔,我們重新挑個日子再來領證,別人結婚都選520什麽的,我們說來就來,太草率了!
——追你的人都排到三環外了,但我能結婚的隻有你一個。覬覦已久,你多擔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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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戚先生,餘生請不吝賜教。
——是我之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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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話不是這麽說的,你應該帶上一個稱呼,然後用問句,問我想不想吃百合羹,這樣才是一對新婚夫妻應該有的樣子。
——老婆,想不想吃百合羹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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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那我和孩子,誰對你更重要?將來這個小不點出生,我還是不是你最喜歡的小玫瑰?嗯?
——誰都比不上你重要,包括我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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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戚小州!你要是挽留我,就好好挽留,不準嚇唬我!
——怕就喊我,我會像過去每一次,準確出現在你麵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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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些都是他們有過的對話,那個男人生清冷,很表緒,但凡說出口,都是真意切。
他真的做到了,最重要。
那他現在能不能就當是為,再堅持一下?
初姒握探測儀,眼睛通紅,但是沒有哭,眼淚在這種時候沒有用,頑固又執拗,一寸寸土地搜尋,有預,戚淮州在什麽地方等著,他不會舍得丟下的,他說過,是他從覬覦多年的人,他曾披星戴月,飛躍京城和波士頓隻為了見一麵,他那麽,他怎麽會離開?
時間每過去一分鍾,戚淮州的危險就多加一分,活著的可能就減一分,沒有人放棄,雪原空闊而安靜,警察帶來了搜救犬,這裏隻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。
突然。
嘀嘀,嘀嘀。
所有人回頭張,是什麽在響?
是鬧鍾,是初姒定的鬧鍾,溫繹說,雪崩後,被掩埋超過130分鍾,生存幾率就隻剩下3%,現在是第130分鍾。
初姒仿佛聽不見,聽不見鬧鍾,時間就還沒有到,自欺欺人,繼續找,不小心被絆倒,摔在厚厚的雪地裏,不疼,幹脆丟開一直沒有靜的探測儀,這東西一定是壞的,要不然怎麽會一直沒反應?
徒手挖著雪堆,嘀嘀,嘀嘀,嘀嘀,鬧鍾不停地響,越響越大聲,越響越急促,初姒手裏抓了一把雪,狠狠甩開,更加用力地刨著雪堆,十手指被凍得發青,於堯跑過來,抓住的手將拽起來。
“你這樣手會廢的!”
於堯急得要死,連忙將的手在自己手裏熱,又把自己的手套給,“你的手套呢?你是不是忘了自己還懷著寶寶 ?”
戚淮州是不是也忘了他們還有孩子 ?
初姒掙開於堯,茫然地在雪原上沒有目的地走著,像忘記回巢的路的鳥,頭發被凜冽的風吹得迷了眼,仰起頭,刺著的眼睛,絕自心底蔓延開,戚淮州……戚淮州……
你是不是要丟下我了?
“在這裏!”
林驍驚喜地大喊,“州哥在這裏!在石頭底下!初姒!”
初姒倏地轉,林驍在向招手,神狂喜,醫生已經跪在雪地裏做心髒複蘇,初姒愣了三秒,拔就朝他們的方向跑去。
他們之間隔了好長一段距離,不顧一切的樣子像奔向的全部,頭發被吹得揚起,上的披風也揚了起來。
雪原上,紅得像開得濃烈的玫瑰。
戚淮州猛咳一聲,吐出一口堵在心口的濁氣,眼皮抬起的同時,也想翻起來,林驍連忙按住他:“州哥,你在雪裏埋的時間太久,先讓醫生看看。”
“初姒……”
戚淮州執意爬起來,看到初姒奔向他,他搖搖晃晃地迎了上去,在初姒要摔倒的時候,接住,兩人一起跪倒在雪地裏。
初姒抓著他的手臂,忍了那麽久的眼淚,突然一下決堤:“我以為……我以為……”
戚淮州雙手冰涼,掉滾燙的淚,用力將按進自己懷裏。
他被埋在雪裏的時候,已經失去意識,但不知道為什麽,好像聽到在喊他,“戚淮州”,“戚淮州”,那些喊聲像一弦,死死拉著他,不肯他離開。
他突然間就有了一強烈的求生意誌,他要,他要回去找。
.
戚淮州親吻的眼淚:“我說過,隻要你喊我的名字,無論在哪裏,我都會出現。你的戚小州,信守承諾。”
一輩子,都為,信守承諾。
—
(正文完)
2022,04,1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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