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月中旬，左開明的案子已經移給市局去理，陶月月好不容易到一名有暴力犯罪前科的保安，這人有一個「優秀品質」，就是拿錢辦事絕不多，讓他去照顧那名被俘虜的人類觀察者。

休息日，陶月月來到那家烤魚店，點了最辣的一種烤魚。

十幾分鐘的等待之後，烤魚被服務員端上桌，油炸過的紅彤彤的辣椒埋著魚，讓人瞅一眼就食指大。

於是抄起筷子開始吃，鮮的魚在辣微甜口的加持下，像一顆在味蕾上開的炸彈，瞬間上頭醒腦，加速流，好像全脈絡被打通。

不愧是五星級的辣度，連陶月月都吃得直冒熱汗，越是這種辣的口味，卻是要捨生忘死，一鼓作氣，筷子如風捲殘雲般夾起魚狂吃。

辣的連番轟炸之下，很快口腔像燒起來一樣，味覺都已經麻痹了，唯一能品嘗到的只有魚鮮的口。這正是烤魚這種食最棒的地方，魚就像火海中的一艘快艇，無論辣得多麼不堪，魚的口始終醒目。

烤得微焦的魚皮被辣味浸染，口之後焦香脆，同時辣味的刺激如同烙鐵一樣襲向味蕾。全上下都開始發出警報，大腦瘋狂地分泌出啡肽來平定神經的叛，這種快樂質順著奔流的熱涌遍全，產生一種仰天國的快樂。

辣得要死了，再來一口冰鎮果，好像燒紅的神經一下子淬到冰水裏，舒暢不已。

吃飽喝足，陶月月滿足地付賬，快樂不已。

但是悲劇跟著發生了，這種辣度加上冰鎮飲料，開始腸胃不適，趕火急火燎地找衛生間。

陶月月心想，自己怕不是老了，以前各種吃辣喝酒，現在居然被一盤烤魚搞得拉肚子。

可是鬧市區，廁所實在難找，在人群中穿梭的時候，陶月月撞到一個男人。

男人戴著厚厚的酒瓶底眼鏡，頭髮如窩，眼角積著厚厚的眼屎，手裏提著一膠袋蔬菜，模樣十分憔悴邋遢。

陶月月問：「請問，哪裏有廁所。」

男人指了一下，「那家ＫＴＶ後面。」

「謝謝！」陶月月火急火燎地奔過去了。

男人到路口坐上公車，來到自己的住，西城區一片面臨拆遷的舊房子。

房子當然不是他自己的，而是租來的，房東說隨時會拆遷，所以只收他一個月400元，但是沒網沒傢。

破舊的屋裏，全是從垃圾堆和回收站淘來的舊傢，男人借巷子裏的公用水龍頭洗了一遍菜，然後仔細地切，往鍋里倒油，菜下鍋，一通翻炒，放各種調料。

一碟炒青菜出鍋，他默默地坐著，等電飯鍋里的米飯做好，盛了一碗。

就著炒青菜吃米飯，他卻吃得津津有味。

這時，一名不速之客上門，是一個穿著拼西裝的年輕人，年輕人打量屋裏破敗的環境，笑笑，「你來這個世界，真是為了生活呀！」

男人說：「貧窮也是一種奇妙的驗，質匱乏、缺吃，周圍的蒜皮、小肚腸、勾心鬥角，觀察人類是件有趣的事，畢竟，我們就是人類的觀察者。」

年輕人微笑，「你學會很多人類的詞，也越來越像人類了，但是使命不要忘記呀，我的朋友『者』。」

「『工匠』，別來無恙！」

兩個來到這個世界的訪客相互問候。

「工匠」找地方坐下來，「我啊，已經把警察甩得團團轉了，老是一樣的把戲未必有點枯燥，我想給自己放個假，接下來該你出手了。」

「者」搖頭，「我對毀滅沒什麼興趣，人類這個種族，有他的有趣之。」

「上面的意見，我們只能執行。人類的進化值太慢、能量利用率差、發展速率也不行，總來說，是一件失敗的設計。騰出空間，為新種讓位，這樣我們的老大就可以大展拳腳，我們，自然也是犬升天。」

「者」說：「你看周圍的房子都寫著『拆』。」

「看到了。」

「拆了之後會建高樓大廈，容納更多的人，提供新的工作崗位，為城市的擴張當準備。效率、效率、效率，哪裏都是效率，真是令人厭煩。我上一次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，人類還在相互奴役的時代，這些年發展了很多，可以說天翻地覆，效率上來了，可是許多東西都不復存在了。」

「工匠」冷笑，「無論他們用火還是用電，在我們眼裏，都是一樣的低等生。你不會喜歡人類了吧？」

「者」點頭，「我觀察了他們上千年，這個種族並非一無是，他們的文化、音樂、藝是璀璨的，他們有自省能力，雖然屢屢犯錯，但卻又能從失敗中學習。」

「工匠」搖頭，「給了他們五千年，甚至沒有發展到阿爾法文明階段，無藥可救！沒有效率的文明要被抹殺，這是宇宙間的鐵律，人類通過近親繁培養出畸形漂亮的狗，當作寵，在我看來，他們的文明也就這種程度，麗但是毫無意義！」

「者」嘆息，「他們需要的是時間。」

說罷，「者」默默吃飯，屋裏回著咀嚼聲。

「工匠」說：「你來到這裏已經兩年了，卻沒有著手開始毀滅計劃。我們是朋友，我可以替你瞞，但是如果老大知道，恐怕你的位置不保。」

「者」轉著筷子說：「那麼，我也要殺人嗎？」

「工匠」說：「你不是沒殺過人，沒有人比你更懂殺人，你曾以凡人的份推進他們的文明進步，人類的史書里，你的上一個名字作白起。」

「者」說：「那是為了統一國家才進行的殺戮。」

「工匠」攤開手，「在一個要被拋棄的文明裏隨心所不是很有趣嗎？我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來，你也可以，選擇一種你喜歡的犯罪方式，這一切，只是遊戲！」

「工匠」咧笑道，然後把一臺筆記本放在桌上，「這是我送你的禮，能輕易駭進人類脆弱的網絡，讓我看看你大展雄風的樣子。」

「工匠」走後，「者」沉默很久，他討厭這個毀滅世界的計劃，但工作就是工作。

「者」打開筆記本，進一個程序，掃描周圍所有的手機和電腦。

一個人正在跟朋友抱怨上司多麼混蛋，「者」猶豫一下，點擊駭的功能。

然後發出一句話：「你有想殺掉的人嗎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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