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歌的臉實在算不得好，蒼白又布著些汗水，此刻正坐在干草上岔著，重重息著。

一看見顧休休，虞歌便朝出了手，連喚了好幾聲：“阿休，阿休……”

顧休休趕走了過去：“虞歌夫人，你子不舒服？”

“對不起，阿休……我在行宮里沒能站出來幫你……”虞歌雙眸泛著紅，仿佛隨時都會哭出來，額間的汗水緩緩淌落下來，嗓子干啞著：“我怕他們傷了孩子，對不起……”

顧休休聽見這話，卻是有些哭笑不得。虞歌一個著大肚子的孕婦，在那種況下，肯定是要先自保，怎麼能為了義氣就不顧腹中孩子的安危？

們好生生的人，被推搡幾下都摔得生疼，更何況虞歌是個孕婦，哪里得住山匪們折騰。

“虞歌夫人，你不用說對不起，這事不怪你，你沒有做錯，更不用愧疚……”顧休休蹲下子，看著虞歌安道：“倘若我是你，我也會這樣做。”

“阿休，你不怪我？”虞歌攥住了的手，正想說什麼，卻倏忽頓住，瞳孔微微一：“阿，阿休……我好像要生了……”

顧休休愣了一下，朝著虞歌的下看去，只見地上的干草被清的水狀分泌浸，那浴也了，不斷有清水似的向外流淌。

“……”到底是沒經歷過這些，難得顧休休臉上也出現了一慌，但很快將緒了下去，盡可能冷靜地拍了拍虞歌的手背：“你別慌，你和孩子都會沒事，我去給你找穩婆……”

鐵牛還沒來得及走，只見顧休休剛跑進馬廄，就像是一陣風似的，又飛奔了出來。抓住他的手臂，嗓音有些急：“虎頭山上有沒有穩婆？”

“……穩婆？”他怔了怔，往馬廄里走了兩步，看到了坐在地上，一臉痛苦的虞歌，搖頭道：“山寨里的人今早上就被送下山了，哪有什麼穩婆……是不是要生了？”

顧休休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，實在沒有經驗，若是十月懷胎，還能憑著學過的生知識，幫虞歌接生。

可虞歌才懷孕八個月多，現在要生，那便是早產兒。還有什麼染，大出，胎位不正的風險，便不用說了。

哪里敢拿虞歌和肚子里的孩子冒險，現代醫療發達，仍有不孕婦喪命在生產之時，更何況這里是古代，連個麻醉都沒有，只能咬著牙抗。

顧休休心底沒數，但虞歌現在除了，沒人可以依靠。不能慌，也不能，才可以給虞歌一些安全。

抬頭看了一眼圍在馬廄外看守的山匪們，抿了抿：“鐵牛大哥，人命關天的大事，我們之間有什麼恩怨都放一放。勞煩你燒些熱水，取些干凈的棉布和剪刀，再拿幾床被單來……”

鐵牛還是個單漢，也是頭一遭經歷這事。就如同顧休休所言，一碼歸一碼，如今是命攸關的事，他自然是全力配合，連忙吩咐下去，讓手下的山匪去燒熱水，順帶取來顧休休要的東西。

顧休休走回了馬廄，在人群里尋覓了好一會，視線落在了瑯琊王氏的本族老夫人上——顧家老夫人被關進了柴房，只能尋求有經驗的婦人來幫忙。

“老夫人，小輩冒昧請您幫忙……”還沒說完，王家老夫人已是點頭應下：“你一個未婚的年青郎，自是不懂這些，老幫你就是了。”

顧休休連忙道謝，這幫忙接生是個吃力不討好的活兒，一不小心就要得罪了人——虞歌是早產，萬一有個好歹，怕就是劉廷尉怪罪下來，要惹一麻煩。

王家老夫人自然懂這個理兒，能同意幫忙，也是看在顧休休的面子上。

一個是顧休休在行宮里有有義的一面，到了王家老夫人；一個是皇后出瑯琊王氏，顧休休與太子了親，便也算是的外孫媳婦。

既然是自家人，當然要出手幫一把了。

說話間，虞歌已是疼得忍不住尖出來，用力抓著馬廄里的柵欄，嗓音顯得破碎：“阿休，阿休——”

顧休休連忙走了過去，王家老夫人隨后跟來，對著虞歌道：“不要喊了，留些力氣，不然過會兒沒力氣生了。”

虞歌聞言，只好閉上了，用力咬著，強忍著下腹部一陣陣傳來的刺痛和收。

山匪們的作還算麻利，很快就燒好了熱水，拿來了嶄新的棉布、剪刀以及幾床被單。

顧休休讓周圍的郎們幫忙，將被單掛在了馬廄的兩邊，遮擋住了山匪們的視線。

而后其他郎都退到了馬廄外，一個是怕們見不得腥，一個是都擁在這里，空氣不流通。自己則接過熱水與棉布，在王家老夫人側幫忙。

老夫人剪開了虞歌的浴，在上搭了一塊薄薄的被單，不時將棉布放在熱水中打，將其熱敷在虞歌上：“熱敷可以減輕的痛，還能加快的擴張……”

說是這樣說，虞歌此時已是疼得快要失去理智，再難強忍，只能通過喊來緩釋疼痛。

水被一盆又一盆端出去，鐵牛在馬廄外不停地來回走著，心莫名地焦灼。

不知過了多久，隨著一聲微弱的啼哭響起，他懸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，緩緩舒了一口氣：“怎麼樣……是小郎君還是小姑子？”

待剪下了臍帶，顧休休扯下一條被單，在王家老夫人的指點下，小心翼翼地將瘦小羸弱的男嬰包裹起來：“母子平安，是個小郎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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