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裝的,我沒有病……”的嗓音很低,幾乎輕不可聞,輕飄飄的沒有重量。
顧休休半跪在床榻上,雙手從后圈住他的腰,指尖叩在一起,似是帶著些鼻音:“長卿,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……”
到后的重量,他怔了一下,緩緩側過頭去,垂眸看向:“真的沒有病?”
“嗯。”輕輕點頭,小臉埋在他后,將雙臂圈的更了一些:“你別走,我知道錯了……”
元容任由抱著,看了許久,緩緩吐出一口氣,將繃的松了下來:“下次不許裝病了。”
顧休休悶頭道:“嗯,以后都不裝病了。”
不難聽出,有些委屈。
他轉過,還沒剛坐回了榻上,便迎面撲進了他的懷里,仿佛要將自己鑲嵌進去,摟著他的脖頸不肯放手。
“孤沒有生你的氣。”元容無安放的雙手還頓在空氣中,遲疑著,緩緩落在了的后肩上:“孤只是……”
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。
他本就是皇帝醉酒后與宮誕下的產,皇帝厭惡他,他的親生母親也痛恨他。
大抵是因他的存在而到恥辱,所以才會選在他滿歲生辰那日吞金自盡。
皇后待他極好,舅父和外祖母也將他當做脈至親,可皇后是看在他親生母親的份上才待他好,舅父和外祖母又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才將他當做至親。
從沒有一個人,只是因為他就是他,而不因為他的份、地位、外貌,又或是其他外在因素對他付出真心。
直到十二歲那年,他遇到了顧休休。
對他好,不計回報,不因為任何人,哪怕是被綁走刑,也從始至終沒有吐出過與他有關的一個字。
元容可以不在乎其他任何人的看法,唯獨對于顧休休不行。
他不愿對旁人提及在西燕為質的那三年,只是因為沒必要,懶得提。而不愿對顧休休提及那三年,則是怕知道那些最不堪的過往后,對他流出異樣的神。
他怕看到嫌棄的目,怕看到鄙夷后悔的模樣,更不愿憐憫他,同他。
可即便不愿意提及,即便滿心恐懼,元容也不想欺瞞。
所以當他說出那段過往后,下意識選擇了逃避。似乎只要如此,他便看不到的神是怎樣的,對他的態度又會發生什麼改變。
元容從來沒覺得自己這樣慫過。
哪怕是在西燕被折磨了三年,他也從未屈服過西燕君主。哪怕是在平城那必死之戰,他也從未出生過膽怯、畏懼之心。
唯有面對顧休休時,那些忍,那些狠戾,那些運籌帷幄,通通都不見了。
他竟是慌了一個丟盔棄甲的逃兵,狼狽不堪,手足無措。
元容將擁了些,下頜抵在的額前,輕聲道:“豆兒,對不起。”
顧休休睫上沾著晶瑩剔的淚珠,揚起眸來,過氤氳的霧氣看向他:“裝病的人是我,你說什麼對不起……”
“孤不該丟下你一個人,不該不回來陪你。”他俯下來,抬手輕輕拭著的眉眼,指腹上的薄繭挲過的,帶著微微的意:“更不該……逃避現實。”
顧休休咬住,睫羽微垂。
……逃避現實?
所以,他不是因為被揭開傷疤,憶起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往,生了的氣,才將一個人扔在東宮門口,倉促離開了。
他只是說出那段過往后,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面對,便尋了借口說要理公務去,誰知道到了夜里,卻是連東宮都不敢回了。
“元容。”吸了吸鼻子,雙手勾住他的頸后,沒怎麼用力,便將他如玉的面龐了下來。
顧休休看著他,得他不得不與對視。
鄭重地,嚴肅地,一字一頓道:“以后,我會保護好你。”
他怔怔地看著的淺瞳,眸中沒有鄙夷,沒有嫌棄,更沒有憐憫和同。
的雙眸燦燦,似乎有著熄不滅的,熠熠發亮,仿佛清晨過云層投下的一縷縷朝,甚至無需言語,便足以驅散他深埋心底的霾和黑暗。
“你要怎麼保護孤?”元容睫輕了兩下,垂下眸去,嗓音得有些低,似是在笑。
顧休休松開他的頸,掌心叩在他的臉頰兩側,微微用力,便將他俊的臉變了形:“你看不起我?”
“沒有。”元容任由嬉鬧著,只是坐在他上,如此不老實的來去,不過半晌,他著的眸便黯了下去:“豆兒,別了……”
顧休休后知后覺,總覺得這句話有些耳,似乎在某些言文中十分常見。
【天晴了,雨停了,太子又行了】
【這下好了,不用津渡和虞歌練蠱了】
【什麼別了,上高速,快上高速!!】
【別我跪下求你們!】
看著眼前一閃而過的數條彈幕,顧休休總算注意到了——即便隔著一層雪白又厚實的狐裘,也約能覺到那狐裘下的異樣,往日也不是沒有如此親近過,可元容從未有過……這樣的反應。
特別是上次從虎頭山離開時,他將抱進馬車后,因為剛剛失手殺了大當家,神繃著,幾近崩潰,那一路都沒敢撒手,被他摟在懷里,直到疲力盡的睡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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