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元容這個未來的天子,非但不準備與他好關系,還將他當做空氣一般直接忽略,簡直是不知所謂。
謝懷安站在原地,思忖著,很快便豁然開朗。
哪怕是皇帝都要拉攏他,但元容不一樣,元容孱弱,聽說大婚當日還咳了。大抵元容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,等不到登基繼位那日就要病死,便也破罐子破摔,不拿他當一回事了。
更何況,元容應該覺得出來,他對顧休休虎視眈眈。怕不是見他們兩人一起進乾明殿,心里有些慌了,這才故意在他面前纏纏綿綿的恩,想宣誓主權,讓他死心。
真是可笑。
就算顧休休嫁了人又如何,以元容枯朽的,本做不到與白首偕老。
謝懷安正失神,殿外疾步走來一個太監,附耳輕聲道:“太常大人,貞貴妃請您宮。”
他回過神來,修長的手指擺弄著袂,低著眸,似是漫不經心道:“到了赴宴的時辰,我自然會進宮去,貞貴妃何必多此一舉?”
太監神為難,沒想到謝懷安會這樣說。貞貴妃分明是想要請謝懷安到永賢殿單獨會面,而非是在誕辰宴上見面,謝懷安怎麼聽不懂呢?
太監正思量著要不要點其中的意思,謝懷安已是邁步朝著劉廷尉走去,本不給太監再開口的機會:“廷尉大人怎麼來的,我見乾明門外沒有馬車,我們兩家離得不遠,不如我將大人捎回劉府?”
劉廷尉角抬了抬:“多謝太常大人的好意,不必勞煩大人,我暫且不回劉府。”
說罷,他正要離開,又倏忽頓住腳步:“謝大人一出仕,便位列九卿之首,不愧是太尉的嫡孫,中州刺史的嫡子。”
“劉廷尉過譽了。”
“不知謝大人可聽過古人一句話?”沒等謝懷安說話,劉廷尉便笑著道:“居其位,安其職,盡其誠而不逾其度。*”
他看了一眼謝懷安:“君臣有別,僭越份的事,卻是萬萬做不得。”
謝懷安輕笑一聲,總算知道劉廷尉拐彎抹角在說些什麼了——原來是在警告他,不要去打顧休休的主意。
“劉廷尉啊,格局還是小了。人得先活著,才有份之別,你說是不是?”他毫不介意劉廷尉的警告似的,笑瞇瞇地拍了拍劉廷尉的肩膀,朝外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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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容著人趕了輛馬車來,沒再讓顧休休騎馬回去,到了北宮外,剛好上準備出宮的皇后和秋水。
顧休休昨晚上沒休息好,在馬車里顛簸了片刻,便睡了過去。
元容怕吵醒,一路讓人將馬車駛進了北宮,直至停在永安殿外,這才輕手輕腳,將抱了出來。
盡管他作很輕,顧休休還是醒了過來,了眼,道:“到北宮了?”
元容道:“到永安殿了。”
許是剛睡醒,腦子還有些懵,遲鈍了片刻,才反應過來,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笑的皇后。
顧休休愣了一下,連忙推了推他的手臂,幾乎是落荒而逃般,一個鯉魚打,從他懷里躍了下去。
“母,母后……”整了整理被褶的,又將狐裘了下來,似乎是想給元容披上。
還沒抬手,就被元容按住了:“穿著,剛睡醒,外頭冷。”
雖然言簡意賅,卻不難聽出其中關懷之意。
皇后一邊讓夏嬤嬤將兩人迎進去,一邊問起了元容有關靖親王世子的死。
元容倒也沒有瞞著皇后,譴退了殿的宮人后,便如實將昨夜在詔獄里發生的事道了出來,只是去了靖親王世子用顧休休激怒他的這一段沒有說。
皇后覺得有些奇怪,明明元容不是意氣用事的那種子,詔獄里關押的都是無惡不作的囚犯,元容與劉廷尉乃是發小,平日里元容也沒到詔獄去,怎麼偏偏這次對靖親王世子了這樣的怒。
轉念一想,憶起元容的生母,皇后便又了然了。
元容的生母,便是被皇帝醉酒后強迫,若非如此,又怎麼會不堪辱,多次自盡被阻攔后,仍是一心想死。
最后生下元容,還是吞金而亡了。
而那靖親王世子亦是當街強搶婦,還將其玩至死,怕是勾起了他的傷心往事,他才會這麼大的反應。
思及至此,皇后卻是不敢多提此事了,不聲地轉移了話題。
看向顧休休,道:“小顧,你是不是子不舒服,怎麼臉看起來這樣蒼白?”
顧休休哪里好意思提為什麼,赧紅著臉頰,只道是:“昨晚上雨聲太大,沒睡好。”
皇后怔了怔,很快便反應了過來,一拍桌子:“夏嬤嬤,趕吩咐膳房,給小顧燉一碗補湯來。”隨后,看了一眼元容:“小容,不是本宮說你,你雖然年輕氣盛,但也要知道節制。”
顧休休覺得皇后似乎誤會了什麼,正猶豫著要不要解釋一下,卻被元容按住:“母后教訓的是,往后不會了。”
“對了,今日獻舞的郎中,母后可還記得其中有一個王雯的王家郎?”
皇后點頭:“記得,你不是說,王雯被西燕人劫走,藏了起來。現在的王雯,則是西燕人通過換蠱假扮的。”
元容還說,真的王雯沒有死,因為換蠱需要依靠的母蠱,才能讓那西燕人繼續維持王雯的容貌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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