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那條龍卻從未向他屈服過。

就是因為得不到滿足，西燕君主對元容的才會逐漸扭曲，變本加厲。

想必元容之所以能在進金屋殿前，就告誡他不要喊，管住自己的，以及減呼吸，便是因為元容曾經在西燕經歷過這些。

他不過與西燕君主接了一日，便看到這樣駭人的殺人場面，而元容卻在西燕待過三年。

難怪顧休休一開始死活都要跟來西燕，大抵是知道元容曾經歷過什麼，才不愿意讓元容再次一個人遠赴燕都，孤面對那扭曲的西燕君主。

而現在，明知道元容可能會死，明明那麼想留在元容邊，卻不得不顧全大局，強忍不舍離開燕都。

顧休休心里肯定很難過吧。

謝懷安薄翕了兩下，抿了抿，沒再繼續規勸下去。

沒有了汗寶馬，用著普通的馬駒趕路，從燕都到幽州，大概需要四五個時辰。等到天亮時分，約莫就能抵達幽州的黍離酒樓。

謝懷安看了一眼顧休休，見神懨懨，面容發白，瓣似是干裂，整個人都顯得非常疲憊。

他抬手給倒了一杯茶，正準備勸喝口水潤潤，馬車卻倏忽一顛，便像是車陷了下去，連車廂都向下沉了沉。

謝懷安掀開車輛，問道：“怎麼回事？”

車夫小心翼翼地答道：“回太常，車陷進了淤地里，卡在石頭里出不來了……”

“怎麼會有淤泥？”他挑了挑眉，轉頭看向顧休休：“你在馬車里好好坐著，我下去幫他推車。”

謝懷安并沒有帶隨從一起離開，一是帶的人多了，走在路上太醒目。二是沒有必要，反正元容不放心他一個人護送顧休休，在周圍安排了不暗衛，就算有什麼意外，也能護周全。

車夫是個干癟瘦弱的老頭子，一個人自然推不馬車，但要是一人駕車，一人推車，他稍微出些巧勁，再有那馬駒出力，便能將卡在淤地石頭里的車帶出去。

雖然說的簡單，謝懷安下去之后，才發現車卡得很深，正巧夾在石頭里，嚴合，累的他出了一的汗，才勉強將那馬車推出去幾寸。

他乃是陳郡謝氏的嫡長子，又是北魏的名士大家，彈琴奏樂，飲酒賦詩，清談玄理，無一不。

可謝懷安在武力這方面，便是花拳繡的三腳貓功夫，中看不中用。

若非如此，上一次他也不至于為了躲避西燕國師的追殺，跳到采葛坊下面的湖里去，又狼狽不堪地攀上三樓客室去逃命。

好不容易將馬車推了上去，謝懷安氣吁吁，不知是不是用力過猛，叉著腰覺得有些腹痛。

他今天一整日都沒怎麼吃東西，只在離開燕都前，在驛站里喝了一杯茶。

那腹痛越來越厲害，甚至似乎有一氣凝聚在某一，蓄勢待發。

謝懷安是大名士，他怎麼可能在顧休休面前失態，便強忍那將要出來的氣，夾著，有些艱難地抬手，對著馬車敲了兩下：“你等一下，我馬上回來。”

從燕都到幽州的路上，不是山路便是荒郊小道，謝懷安甚至沒好意思將出恭兩個字說出來——雖然名士就是要不拘小節，傲然獨得，但隨地大小便這種事，在謝懷安的認知里，那是只有野狗野貓，又或者份低賤的奴仆才會做的事。

他疾步走向路邊半高的野草中，不知過了多久，坐在馬車里的顧休休睜開眼，掀開車窗上的布簾：“謝太常呢？”

車夫道：“往那野草里走去了，大抵是要如廁吧。”

話音未落，那消失在野草中片刻的謝懷安，便從遠走了回來。

見他回來，顧休休放下布簾，又靠了回去。

待到上了馬車后，謝懷安就沒再說話了，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，還是不舒服。

馬車一路向幽州駛去，途徑山路時，那小道狹窄顛簸，顛得顧休休有些想吐，謝懷安像是察覺到了的不適，對著車夫道：“慢一點。”

可車夫卻沒有回應他，只有馬蹄聲響徹在寂靜的夜里。謝懷安頓了一下，見遲遲沒有回音，似是起了疑，他向顧休休打了個手勢，示意況不對勁。

他微微側，用一指挑開車簾，過那一點點隙看到了坐在前室上，不知何時已經氣絕亡的車夫。

幾乎是下一瞬，那空隙之間多了一柄劍刃，迎著月將那劍刃映得寒凜冽，猛地向挑來。

謝懷安反應極快，向后撤去，誰料那劍刃反手一轉，竟帶著殺意向顧休休襲去。

他一把推開，抬用盡全力，猛地一踹，踢翻了那柄劍刃。

藏在暗的暗衛們，察覺到兩人有危險，從四面八方現了出來。而前來刺殺顧休休的人，也越來越多，像是洶涌澎湃敲擊在磐石上的海浪般，一波又一波的襲來。

顧休休聽見外面傳來刀戎劍相撞的廝殺聲，彎腰拾起了掉在車廂里的劍，謝懷安已是跟那闖進馬車里的刺客糾打在了一起。

猜到這些人大抵是西燕君主派來的，咬著牙，吞了吞口水，攥有些沉重的劍柄，朝著那刺客的口扎了過去。

學武是為了強健，并不是為了殺人，可在這個要關頭，也顧不得太多了。

劍刃從后沒刺客的，只聽見那刺客悶哼一聲，口中溢出鮮，帶著那柄長劍，重重朝著馬車下栽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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