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4章 暗夜（zhuyuanfeng打賞加更1/2）

荒野。

孔孤皙傷勢已經大好了，只披著件道袍，駕風在地界上巡看，後跟著兩位弟子，放眼去，底下都是麻麻的人影。

他玄嶽遷了五十萬的人丁荒野，目前所留下的山稽地盤減了近半的人口，其餘偏遠的通通不要了，帶著大包小包，遷來荒野。

荒野空曠了百年的地界一下充實起來，安排了幾個安全些的聚集地界，弟子保全不，手頭上也有十餘練氣，胎息更多，散到各地去了。

這頭算了算整個荒野劃在自家玄嶽名下的地界，孔孤皙心中還算慶幸：

“倒還不，養目前這些弟子夠了，只是沒有什麼太充沛的靈脈，築基修士有些艱難，好在可以去蹭一蹭李家的靈山。”

李家人算厚道，原本玄嶽在荒野的地界如今基本都劃給了孔孤皙管，雖然時不時聽聞山稽郡被攻伐、搶掠，孔孤皙卻沒有多心疼的時間了。

“忠心的都搬過來了，以後荒野是我孔氏的地界，山稽郡搶就搶罷…本是無能爲力的事，還多在手中一天都是好的。”

他駕風飛到半途，遠遠發覺自家人都在山上，李承持槍站在一旁，看得孔孤皙眼皮直跳，一路飛馳過去，落在山上，聽著李承道：

“孔掌門終於回來了，正有要事商議。”

孔孤皙看了一眼，自家的孔秋妍、孔夏祥，乃至於另一位頂樑柱孔孤離都在側旁候著，孔孤皙連忙上前，道：

“還請吩咐！”

“吩咐不敢，只同大人說一說。”

李承正道：

“我早時得了消息，我家真人去了紫煙門，派我過來通知一句，讓貴門取一。”

“何？”

孔孤皙聽得生懼，生怕他說出什麼孔海應的頭顱之類的東西，連額頭上都見汗了，李承卻道：

“長奚真人留過一，就在貴門主峰的息嶽殿首座之下，還請派人取來。”

孔孤皙暗暗鬆了口氣，看了一圈，選了最靠譜的孔孤離來，道：

“還請兄長走一趟。”

孔孤離點頭離去，留下孔孤皙幾人在山中手足無措，孔秋妍看看李承，又看看自家掌門，做什麼都沒有心思了，最後只能倚靠在門邊等著，孔玉這老頭傷都沒好，想問又不敢問，在四下轉來轉去。

一直等到天稍稍黑了，這才見到一道遁飛來，孔孤離急急忙忙落在山中，手中捧著石盒，開口道：

“座下有法藏，頗爲複雜，耽擱時間了！”

孔孤皙沒心思應他，打開那玉盒中，一羣孔家人都傾過去看，一個個眼中滿是驚惶，見著玉盒中躺著一張布帛，上面只寫了一行字。

“事急從權，山稽郡、玄嶽山門由昭景真人置。”

這張布帛被真人書寫，已經化爲玉般的質地，的表面反出衆人的眼睛，老人孔玉看了兩遍，纔開口道：

“是老祖仙諭。”

李承見這命沒有問題，這才從懷裡同樣取出玉盒，取了一張邦邦如同石頭的靈布出來，放在案上，衆人靜默如啞，又去看：

‘囑託昭景道友代爲照看玄嶽，倘若時局不利，大可將山稽郡予以別家，換取助力。’ 孔家人雀無聲。

山稽郡對孔家人的意義如同月湖於李家人，失去整個山稽郡，等同於李家失去十六府兩山，徒留一個平崖洲。

可對孔家人來說，一旦失去山稽郡，山門也回不去了，能做的只有守在荒野爲人屏障，儘管前後遷徙了這麼多人，孔家人多有些預，可明明白白擺在這裡，依舊讓他們失措。

孔孤皙同樣愣了。

平心而論，在江上一戰過後，孔孤皙已經意識到玄嶽人手上的差距，於是這位掌門的想法幾乎與所有孔家人的想法相悖，早早就把山稽郡看作別人的東西。

故而山稽郡再怎麼大戰、再怎麼被掠奪，孔家人呼天搶地，孔孤皙咬咬牙就沒了什麼心疼的覺，一心都傾注在曾經的附屬地，如今的新地盤荒野上。

可他從長奚的命中還聽到了一個地方：

山門！

自家山門都了可以換出去的籌碼，那山中挪不得、不得的孔海應、孔婷雲算什麼？無論多艱難，只要有一點希，孔孤皙都能忍，可沒有了這兩位，孔家算個什麼東西！

僅僅過了一息時間，孔孤皙已經撲通一聲拜下來了，他率先呼道：

“玄嶽謹尊真人命令！”

天已經暗了下來，這道聲音加持著法力，順著夜風迴盪在山間，從孔孤離到孔玉，乃至於山間的弟子，通通琢磨起這句話來。

‘謹尊真人命令，哪位真人？’

‘如今的山稽玄嶽…倘若沒有山稽，也沒有玄嶽山門，還是玄嶽麼？’

可他們的比思想還要快，如同割倒的麥子般通通跪了下來，齊呼道：

“玄嶽謹尊真人命令！”

李承正要扶他，孔孤皙卻繼續拜道：

“真人爲我玄嶽遷民，留一容之地，玄嶽上下激莫名！無以爲報…”

衆人失魂落魄，夾雜著嗚咽，如同應聲蟲般念畢，孔孤皙這才起，激道：

“麻煩大人走一趟，若山稽有了消息，還請儘快吩咐我等，我等速速把留下的幾十人遷出來，不至於耽誤了事，起了什麼誤會。”

李承複雜地看了他一眼，點頭駕風而去，他前腳才走，地上的孔秋妍便坐倒在地，青年孔夏祥則紅著眼睛站起來，看起來有些激，擡步就走，到了那殿門前，嘭地一聲暴躁地推開門。

一直彎著腰的孔孤皙卻突然暴起，踏出一步，一下拽住他法，孔夏祥的臉龐別過來，這掌門如同一頭暴怒的獅子，喝道：

“你什麼意思…你什麼意思！說！你…什麼意思！”

這聲音如同雷霆，震得殿中的法燈通通熄滅，更是暗得什麼都看不見，孔夏祥對上他炯炯有神的眼睛，原本憋屈兇狠的眼神一下融化了，咬牙道：

“稟掌門，晚輩前去傳命。”

孔孤皙這才放開他，沙啞地道：

“如今你不適合外出，就在這峰上，哪也不要去，過個三五日再說。”

最老的孔孤離從頭看到尾，一言不發，只有孔玉一邊掩著淚一邊出去，這老人本就是天自憐的子，獨自飛夜之中，不見了蹤跡。

過了大半刻鐘，孔孤皙一步步到了殿外，外頭的法燈也滅了，遂擡頭看了兩眼。

他發覺今夜無月，林風蕭瑟，整座山峰浸在黑中，自家弟子站在兩邊，被夜淹沒的面目個個黢黑，五不明顯，好像都在發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