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5章 丹與陣
夜雖沉,紫煙福地一片明。
此地紫氣如如縷,盤旋升騰,顯得仙氣飄渺,如同水般時漲時落,鱗次櫛比的峰頭在濃厚的紫雲之中流浮現,陣法輝直衝天際,照得四下亮堂堂。
最中心的亭臺樓閣浮在紫氣之上,奐,白袍金紋的真人駕而來,後跟著一翩翩書生般的後輩,兩邊的紫氣則自分開道路,出漫長又剔的紫玉臺階。
兩側逢上的紫煙門弟子就算不識得這位真人,也紛紛行禮低頭,直到真人遠去才起,看得李曦明心中默默點頭:
‘紫煙門到底是傳承悠久,禮教頗嚴。’
此次前來拜訪,玄嶽門之事只是其一,兩家需要悉談的地方不,李曦明本就沒有打算孤前來,只是自家嫡系不是閉關就是療傷,餘下一兩個還要主持大事,挑來選去,還是帶了崔決過來。
‘那幾個客卿帶出來都丟人,丁威鋥雖然夠格,卻了點傷,更何況些圓,也沒有見過大世面,還是這崇州嫡系崔決最合適。’
當下駕著雲氣的修飛馳而來,羽淡黃,腰上的綢帶翩翩飛舞,絢麗。
“見過昭景真人!”
這修行了禮,面前白金道袍的真人還算客氣地迴應,問道:
“汀蘭真人可在?”
李曦明早些日子就與紫煙門通過信,確定汀蘭真人回了紫煙纔來這一趟,不過是找個話頭,黃修遂道:
“我家真人半年前回了福地,本約在廿二日外出,看了真人的信件,多留了幾日,遣晚輩在此地候著呢。”
在前方引路,紫煙升騰瀰漫,李曦明側頭輕聲道:
“這是紫煙仙門,青松太道統。”
這話是對跟在後頭的崔決說的,青年姿態端正,略有驚異地看著山脈中的紫氣,恭聲應是,心中大爲安心。
崔決在海人生地不,可一年半載再怎麼深居簡出,三宗七門肯定是有所瞭解的,李曦明貴爲紫府,是把他看自家晚輩纔會提上這一句,若是尋常築基手下,哪裡會得一點關注?
三人一路深,落在那浮在紫氣上的宮闕上,紫氣越發濃郁了,靈機磅礴,腳底下似乎有某種特殊靈氣順著臺階流淌而來,飄散如煙。
紫煙門雖然只是七門之一,底蘊卻不淺,這山門號稱福地,瑰麗至極,崇州島本也是好地方,和這紫煙福地比起來那可差遠了,崔決看得頗爲敬畏。
而『紫炁』道統在海外之又,魔修還偶爾有見,這般仙意飄飄的正道從來沒有,崔決目掃過這飄忽的紫氣,更覺得玄妙厲害。
這黃修將衆人帶到最高,卻不見什麼宮闕了,只有一片亮的紫玉平臺,此的紫氣已經微微些亮黃,在腳底穿梭來去。
這才聽見一聲笑:
“見過昭景道友!”
李曦明見這平臺上立著一子,卻不同於紫煙門人的慣常紫穿束,著秋香黃緞子袍,又繪了蝶紋,看起來很絢麗,面容好,眉很細,眼角點了青,把容貌修飾得很。
‘這位汀蘭真人…看來是個喜好打扮的。’
此間只有李曦明與汀蘭相同打量的份,無論是紫煙修士還是崔決都不敢直視紫府,不知這位汀蘭真人怎麼想,李曦明只笑著回道:
“道友客氣了…聽著真人道號殊,如今見了本尊,原是這樣的仙子。”
汀蘭真人笑了一聲,點頭謝了他,這纔回道:
“在下本是北方齊地修士,穿束與江南有些不同…道友不以爲怪就好。”
李曦明恍然,心中立刻明白過來:
‘齊地修士?看來這位汀蘭真人不是闞家人…齊地是高家的地盤,應當…不至於是高家人罷?’
李曦明還在盤算,這位汀蘭真人已經開口了,聲道:
“在下姓易,本是烈郡一散修陣師,得了師尊紫霈真人提點,在福地修行神通。”
李曦明遂點頭,汀蘭真人繼續道:
“我這些年在四奔波,不常在門中,如今回來才見這信,讓昭景久等了…”
這話李曦明是半點不信。
‘長奚在時,數次登門拜訪紫煙,半個人影都見不著,連著我家派人去問也沒有聲音…現在長奚隕落,江上做過一場,轉來分山稽郡了,倒是能尋見人了。’
汀蘭真人以散修之得了紫霈親傳,突破到紫府,哪是簡單的貨,李曦明也不以爲意,畢竟避開風險奪得最大的利益是人人都想的事,只回複道:
“不耽擱事…尋找前輩蹤跡纔是第一要務。”
聽著這話,汀蘭真人只笑笑點頭,並不多說,擡起袖子,輕輕一掃,這玉臺上立刻浮現出桌案來,與玉臺渾然一,案上還放著一玉壺,茶水正沸,壺口滾滾冒著白霧。
“請!”
兩人座,汀蘭問道:
“昭景尋我,可是爲了貴族陣法之事?”
汀蘭給了個好臺階,李曦明本也有這心思,遂點頭道:
“我家初晉仙族,確實差一道紫府靈陣,紫煙是陣法大宗,真人又是陣法大家,遂來請教一二。”
汀蘭看了他一眼,笑道:
“道友也不差。”
其實李曦明才突破紫府,丹真算不上大家,汀蘭也沒有獨自佈置紫府陣法的能力,這回復倒是讓兩人都有些笑意,不再各自捧了,李曦明正道:
“請指教。”
汀蘭點頭,輕聲道:
“紫府大陣關鍵,在於三點,首重陣中靈,次重陣法基,最後纔是看這佈陣修士的神通法力…”
“陣法基就是靈機、地脈、太虛以及陣中位點,雖然極爲昂貴,對我等來說往往不算什麼…而難點往往在於…適合佈陣的靈並不多,而佈陣修士的神通…並非能通發揮出種種靈的妙用。”
李曦明微微思量,見著汀蘭道:
“須要貴族先有一份紫府靈,再請我來看,若是定下來,我也有一兩個好友可以幫一幫,大約花個三到五年時間,陣法能派上用場了。”
頓了頓,顯然也是第一時間想到了玄嶽山門,爲李曦明傾茶,道:
“若是有一紫府陣法可搬,那就不同得多,還是要去你那湖上看一看,梳理地脈,關鍵的地方填湖開山,雖然一時間折騰了些,可佈置起來快得很,也不用花費太多。” 汀蘭的茶水意外地不錯,至比他李曦明和長奚真人的好得多,李曦明抿了口茶,發覺汀蘭熱衷於此事過了頭,問道:
“原來要這樣久,本想著要道友幫一幫,卻要花這樣大的功夫…”
汀蘭等他這話有一陣了,只回複道:
“昭景勿慮,我也要道友出一出手,幫我煉一丹。”
“煉丹?”
李曦明皺眉:
“道友神通煉不得?”
對紫府來說,一攤手一,人人都可以些丹藥,到了要李曦明出手的地步,這丹藥必然不是簡單貨。
他這麼一問,汀蘭輕輕點頭,並未開口,向那紫煙門的黃修士道:
“丹鶯,帶這位小友到福地中看一看。”
崔決立刻反應過來,見李曦明點頭,兩人快步離去,滿地的紫煙合攏,汀蘭這才道:
“我們這些神通來煉丹的,也就築基練氣的丹藥,不比你們早修丹道,昇推上太虛就是均平,我等只要煉丹盡了全力,時間一長,神通必然影響昇府,便不平了,我連好一些的遂元丹都要託衡星換,這些更厲害的就奈何不得了。”
取出一枚玉簡,隨手就把法解了,放到案上,笑道:
“麻煩道友看一看…能不能煉。”
李曦明不曾想還有這意外之喜,取來讀了。
“【天一吐萃丹】”
果不其然,這是一道紫府級別的丹藥,頗爲高深,是要以極爲貴重的紫府靈【無丈水火】爲調和,神通煉一萬六千二百次,才能以【天一淳元】爲丹丹。
李曦明看到這裡,暗暗咬牙:
‘好你個紫煙門…真是財大氣,汀蘭不姓闞都這樣大氣,又是【無丈水火】又是【天一淳元】,哪怕能得到其中之一,我能樂得三天不合眼…’
丹藥的其餘主藥並無記載,只將佐藥、大的手法、關於丹藥煉製難度的描述寫了,也沒有丹藥效果的描述,可李曦明到底是個丹師,讀罷已經有會:
“是一道奪萃採元的『牝水』靈丹…算不上多正道…”
他思量了一息,問道:
“還須問一問真人,這主藥中是否有『厥』、『晞炁』…一類的靈?”
“自然是沒有的!”
汀蘭聽他沒有立即回絕,興許有戲,態度都好了許多,笑道:
“早想到了!正是因爲有『牝水』,與『衡祝』不合,衡星道友纔不敢替我煉這丹,倘若有這『厥』一類的東西…我也不敢讓道友出手。”
李曦明算是知道爲何不去尋衡星真人,心中斟酌了一陣,暗道:
‘這丹藥的難度前所未見,好在難在煉,大不了丹了些,花費更多時間,而非不可逾越的神通之難,倒也不是不能煉。’
他想了想,確認道:
“道友可有【無丈水火】?”
汀蘭點頭,命人從山下取來一大石盒,用神通開了,從中端出一泥壺來,不過掌大小,表面,刻畫了很多金白的紋路。
這壺剛剛取出,平平靜靜放在案上,眼看上去毫無異狀,李曦明的靈識中卻彷彿炸了一道雷霆,知中這壺上水火織,靈機如同躲避災星一般逃開,太虛中便憑空冒起一峰來。
汀蘭有些希冀地道:
“這紫府靈我也是有的,只是【無丈水火】驅趕靈機,用神通駕馭起來很是耗神,道友可有把握?若是要以此火煉丹,恐怕準備些清明靈識的靈丹。”
可李曦明管他什麼【無丈水火】,靈識一掃,籙氣確實有反應,只要是火,都逃不開籙氣【穀風引火】的掌控,他李曦明控火從來不用靈識,更談不著消耗,否則當年一個人怎麼能在修煉之餘撐起李家的丹藥消耗?他只道:
“只要這主藥不是修士,不至於做出什麼違揹我家家訓的東西,便可以一煉,只是我技藝不,丹恐怕不能超過三枚。”
“好!”
這秋香黃袍的真人對他的自信略有驚喜,心中猜測道:
‘明伴離火,有控火之能,卻又非火,興許就對【無丈水火】有些超出尋常的掌控…’
於是對面前的人多了幾分信心,汀蘭真人笑著點頭,正道:
“只要道友能夠替我煉丹,貴族又有合適的靈,那月湖的陣法就給我了…倘若…道友打算搬法陣…同樣可以給我,只是價值不等,我再補給道友些別的。”
自家有一份全丹紫府靈,李曦明暫時沒有拿出來的意思,先舒了一口氣,擡眉道:
“我倒有一疑…黎夏蕭家的初庭真人丹遠勝於我,道友爲何不去尋他?興許能多得不靈丹,不至於把這麼寶貴的一份【天一淳元】給浪費了。”
要知道李曦明從練氣起就聽聞【天一淳元】的大名,這可是一道洗練仙基,起死回生的紫府靈水,也元水,珍貴程度只比【太月華】這一級的靈差些。
關鍵時刻能救命的靈不,堪稱起死回生的不多,更何況洗練仙基之能簡直能讓一個不流的修士魚越龍門,在仙基方面堪比紫府嫡系。
這丹藥一煉,作爲調和的【無丈水火】還能留下,【天一淳元】可就沒了,換李曦明能心疼死…
他這麼一問,汀蘭真人搖頭道:
“我也想過這位前輩…可我去了也見不到,見到了也不敢信,即使咬牙信一信,煉丹的代價也高得出奇…這老人幽思如淵,不比昭景親近。”
李曦明點頭,總覺得聽得怪異。
‘我是個平替,還有求於人,更好說話…’
汀蘭真人瞥了他一眼,笑了兩聲,只道:
“道友可不要多想,我紫煙需要煉的丹藥不,幾個好友也苦於此道,此事若,需要煉的丹還多,你我兩家今後大有好。”
李曦明聽畫完餅,口中是是是、好好好應罷,汀蘭推了推玉簡,道:
“我先將這玉簡給道友,其中還有先輩一些煉丹的記載和心得,也許能給道友作些參考。”
李曦明對這玉簡中的紫府心得還是很心的,不過並未彈,心中終於明白怪異是哪裡來的:
“原來這汀蘭見我本就是爲了煉丹,恐怕與山稽郡並無關係…孔孤皙啊孔孤皙…你肯給山稽郡,人家還未必看得上!怕是還要你求著收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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