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57章 一符一籙

李曦明在太虛之中行走，四面紫黑的煙氣沉沉，一路飛馳，白氣山峰再次浮現而出，鄴檜依舊騎著那隻渾鱗片的鳥，大喙金黃，瞳孔發白。

他在背上看了李曦明一眼，手中神通匯聚，開口道：

“昭景肯退這一步，放出玄嶽山門，犧牲孔海應，果真是明事理的人，鄴檜承這，在此謝過了。”

李曦明沉沉地看著他，這男人面上的笑容客氣，面對李曦明，鄴檜從來沒有面對長奚時的冷言冷語、挖苦嘲笑，哪怕駕神通打起來了，也始終保持三分面。

他的態度始終著一種超然——底下人怎麼打是底下人的事，你的車吃了我的炮，我將了你的軍，都不過是下棋，結仇就是你不夠大方了！

正是他如今的態度和李曦明的謹慎，讓兩家在紫府層面還有餘地可言，眼下到了太虛，鄴檜更是謝起來，李曦明只能答道：

“道友這是哪裡話，既然要玄嶽山門，我一定要出手的。”

鄴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，似乎在斟酌什麼，答道：

“也好，我今日好好領教明神通。”

這一聲落下，太虛之中炸響起劇烈波，浩浩的紫水籠罩而下，人首魚穿梭跳躍，白氣山峰再度涌起，山頭雪峰立。

李曦明背後立刻升起明，絢麗天衝起，暈染太虛，『謁天門』再度顯出，花紋繁複的亮白天門從太虛之中聳立而起，龍旗鸞輅穿梭其中，寶節幢幡飄搖飛，金甲金皆顯現。

一時間殺喊聲大作，金甲兵馬從天門之中殺出，人首大魚遊於紫水間，神通法力的輝盪漾，天門上的白山峰驟然降下，在門上，李曦明只覺得力倍增，神通震。

駕著紫水的人首大魚不再如同先前般一衝即散，而是將金甲兵馬的衝勢牢牢擋住，一點一點回，白氣山峰也不再一不，而是如同吹氣般膨脹起來。

先前不知敵人況，鄴檜始終畏首畏尾，如今事先定好了是手，反而敢明目張膽地用起神通來，一出手就是全力，鎮得整座『謁天門』震起來。

這才一手，李曦明便知鄴檜先前是小打小鬧，如今纔是了真本事，紫的水幻彩濃郁數倍，將天三丈之間，不得寸進。

而他這一兩年的修行對『謁天門』的提高微不可查，迅速落下風，李曦明不得不亮起眉心天，全力催神通，用以抵『南惆水』，卻見兩側水分開，浮現出鄴檜的影。

這真人著深藍道袍，臉龐短小，懷裡還抱著那把劍，如今亮盈盈發，後竟然浮現出一對寶來。

左一枚圓溜溜、扁平的玉團，紋路複雜如玉符，不過掌大小，右一道長且寬，黑底白紋，著像一枚長籙，這一現，輝閃閃。

掐了訣來，鄴檜道：

“定風止水，法演先天。”

那一對符籙霎時消失了，李曦明只覺得一寒意衝上心頭，退出一步，腳底騰起洶洶紫焰來，天下照，忖道：

“他得了兜玄道統，果真有靈寶在！”

他剛剛升了紫焰，便覺腦海邊一片震之聲，一枚圓溜溜的扁形玉符鐺地一聲被天拘下，這玉符對準了他的面孔，立刻有劈頭蓋臉的雷霆落下。

這雷霆呈現出銀白之，道道猛烈，炸得他上紫焰波濤，李曦明強忍著取出趕山赴海虎的念頭，掐指作法，一道太明從手中升起，急急去擋雷霆。

可他才掐了訣，另一側跳出長條的深黑底白符玄籙，便聽著聲音模糊，一道赤焰真火噴涌而下，如同鳥雀，兇狠異常，李曦明才擋了雷，頗爲勉強，哪有心思擋火，『謁天門』又被他兩道神通住，彈不得。

他咬了牙，自家明一，火烤總比雷劈來得舒服，只能擋住雷霆，眉心天復明，亮白上曜伏噴涌而去，用於抵擋真火。

果然不出他所料，自家草草煉就的伏怎麼都不如對方靈厲害，這真火雖然被明分至兩邊，威力稍減，卻依舊漫天落下，砸在他上。

李曦明如今是紫府法，可不是凡胎！這麼一砸，熾熱的真火如同滾水般分爲兩半，在他法上流淌，所過之盡數冒出白煙來。

李曦明吃了一記真火，法上烈火洶洶，照出琉璃般的彩，這雷不是凡雷，火也不是凡火，非是神通草草一能熄滅，他人法之火也非籙氣能控，而鄴檜早已經舉起法劍，劍尖直直對準他的面龐，口中唸咒。

李曦明已經管不得他口中嘀嘀咕咕在念叨些什麼，只覺得一黃在面前跳了一下，眼睛有些酸楚，西面浮現出衆多暈，一團連接一團，一看就不是什麼好對付的東西。

“這老小子真格了！”

趁著對方施法未畢，他強行運轉神通，損耗元氣，背後的『謁天門』彩大放，紫焰炸起，一瞬間力掙，將一切掃退一剎那，形立刻在原地消失不見。

紫水霎時恢復平靜，白氣山峰也落了空，在太虛中勉力支撐的明消失，鄴檜背後的暈才慢慢黯淡下來，他輕輕嘆了口氣，踏著太虛追去。

李曦明一瞬間遁逃出去，上仍然火焰熊熊，好在明擅火，這一點真火暫時並無大礙，真火也不是越燒越烈的併火，不急著理，他悶頭往遠走，心中警惕：

‘鄴檜真起了鬥法之心，未必不是示威…若有機會讓我些小傷，想必也是不介意的！’

方纔冒出來兩道靈真把李曦明嚇了一跳，眼下鄴檜從西邊追來，雷霆火焰又要從上浮現而出，李曦明不得不往東遁去。

可鄴檜行走太虛的速度依舊比他快，甚至比以前快了好幾分，『南惆水』洶涌而來，紫水在腳底盪漾，倒映出他的影子，李曦明心中罵了一句，稍稍遲疑。

如今已經出了玄嶽地界，眼下他可以去的方位無非幾：劍門、玄妙、鵂葵，或是一路往東去東海，劍門與鵂葵都是旁觀的…跑到別人家地界上打架，還要穿梭現世，難免遭人討厭。

餘下個玄妙觀，李曦明纔不客氣，駕著微微改變方向，往玄妙觀地界而去。

“去玄妙觀起碼有個退路…如果鄴檜真要害我，還有素免…他若是不肯出手，我便到現世落下，玄妙觀屬於江北，鄴檜豈敢在此打鬥？”

在現世江北落下是無路可退，命攸關時的下下策，一來衆修雖然一定會出手阻止，可把江北江南紫府一個個驚一遍，可是大敗人緣的事，二來畢竟涉及到真君佈局，可不是可以開玩笑的… 他只一路馳去，在太虛與現世流穿梭，用來擺即將追上的鄴檜，過了雪冀地界，上多了幾道火焰，卻聽著後的鄴檜輕聲道：

“昭景道友！鬥法歸鬥法，去江北可就沒意思了！”

‘誰知道你是鬥法還是害我！’

李曦明心中答了一句，卻見眼前太虛驟然變化，一下險峻陡峭起來，約約有雪落下，遠方竟然浮現出一道帶著落雪的無窮大風來。

這風吹近前，明明是淺青，卻有一種灰濛濛的覺，讓他腳底下的天黯淡，白雪則積了半指，李曦明面漸漸冷下來。

這風悉得很，李曦明自家也見過類似的法，【重明玄屏】上的【重淵】便是此道。

“【重淵大風】一系的神通！”

他沉默一剎那，心中明悟：

“都衛神通『西天塬』！”

『西天塬』意指何？自然是隴蜀以西的大西塬，那無窮無盡的高山之上，【重淵大風】的起源之地，靈機斷絕、太虛不渡的絕地！

神通一出，李曦明的速度幾乎是一下慢下來，腳底的太虛了神通影響，坎坷難行，鄴檜口中同時吐出白氣來，『東羽山』運轉，白氣彷彿重達千斤，整片太虛連帶著凝固起來。

『西天塬』與『東羽山』相互迭加，對整片太虛的控制力一瞬間達到了一個新的境界，李曦明悚然一驚，心中一下升起一重霾般的猜想來：

“鄴檜要殺我不！”

“『都衛』一道這三道神通…個個都是要人命的…爲何『西天塬』從來沒有聽聞過！”

他如閃電般念一瞬，天空之中的白氣落下，四周太虛凝固，幾乎與現世的聯繫斷絕，進退兩難，李曦明只好止步，再次祭出『謁天門』來。

『東羽山』這一式並不陌生，也並不強橫，與『西天塬』對太虛影響不是一個級別的，不過是凝固鎮，李曦明自己的『謁天門』也能做到，更何況鄴檜第一次與他打鬥就用過，李曦明當時用紫火破了太虛凝固，遁現世。

可如今一符一籙已經在側旁浮現而出，雷霆與真火齊聚而下，天上的白氣山峰落下，『南惆水』洶涌而來，紫焰含在口中，又該如何？

李曦明眼下只有兩個選擇，要麼用紫焰抵擋雷霆真火，祭出『謁天門』來抵擋白氣紫水，被困在此，以觀其變，重新撼太虛，否則只能扛著火焰雷霆，以紫焰破除神通，回到現世中去。

‘現世中是雪冀門，鄴檜自然會追，我還要過鹹湖，了傷速度更慢，至以傷勢也不能換出絕對逃生的機會…’

‘用趕山赴海虎？如今神通當頭，兩方鎮，劍刺到了脖子前，趕山赴海虎也不能立刻遁離…說不準白白浪費防的功夫。’

彈指一瞬的時間劃過，『謁天門』破空而出，擋住天空之中的白山紫水，李曦明口中的紫焰已經撞上雷霆，再度用上曜伏與法軀抵真火，燒得法軀噼裡啪啦作響。

這一次真火灼得法呲呲作響，已經不比先前，雖然琉璃彩依舊，卻約有了灼烤的痕跡，李曦明驟然擡手，才習得不久的【太應離】再次運轉，掃開上空的黑底白紋長籙，另一隻手已經結印。

“用不用？”

李曦明用出【趕山赴海虎】的【艮虎道】，雖然可以從中走，可【艮虎道】有躲避封鎖、潛行之能，卻沒有加持遁法，輔助太虛行走的神妙，速度並不快。

最關鍵的是自家上真火未滅，亮如明燈，距離此人又近，可逃不遠，白白浪費罷了！

他當下用神通抵紫水白山，運起紫焰抵雷霆，太應離與上曜伏抵真火，無力去管鄴檜的唸咒掐訣，一拍儲袋，從中飛出一石盒來。

這石盒乃是李周巍帶回，其中是【虺元靈水】，足足一盒，可以說是李家最多的靈水，急關頭，也就這一道靈水充足，顧不得浪費了！

好在鄴檜似乎並不曉得他要去了真火方便遁，只把咒訣越念越快，李曦明急切一拍石盒，傾撒出一片清澈明的靈水來，澆在法上，同時神通全力催。

“嗤！”

這火焰勉強明滅了幾下，終於不不願地熄滅，李曦明來不及欣喜，近鄴檜的後已經浮現一片朦朧的黃彩，聽著鄴檜唱道：

“【三頊舍素玄】…去！”

好不容易滅了真火，李曦明哪裡還聽他去不去的，對方纔唱了個頭，已經從昇府中祭出一枚上鐫猛虎回首的白珠，見著彩如毫，眨眼之間就幻化爲一隻石雕般的靈虎，通灰黑，兩眼頗靈。

李曦明駕上這虎，棕黃的【趕山玄幕】立刻浮現而出，如如縷般纏繞在周，他用神通推開紫水白山，果然發現眼前的太虛鬆，剎那間破開太虛，便遁走疾馳而去。

【三頊舍素玄】卻同時消失在太虛之中，留下鄴檜抱著法劍，腳下紫的河水流淌，這男人出了口氣，顯然消耗也不小，竟然沒有再追，只在原地站著，收斂神通。

隨著白山紫水一一消散，鄴檜遠遠向太虛，似乎在躊躇什麼，過了片刻，他定下心來，駕著紫水離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