淡白的彩重新顯現在漆黑的之中，地面上的青潭水波盪漾，青年重新睜開眼睛，一切從模糊轉化爲清晰。

“滴答。”

遲步梓擡了擡眉，靜靜站在原地，那雙眼睛中仍然殘留著濃濃的不可置信與喜，他如夢初醒地環視一週，攏著袖子站在原地。

“牝水閏位…”

他在原地呆呆站了許久，仍然覺得自己問真誥的幾個問題遠不是兩隻紫府妖能抵得上的…前一句淥水與牝水有閏，後一句修『朝寒雨』求牝水閏位，這是什麼待遇？

‘哪怕是王謝幾家…落霞龍屬…有沒有這樣的待遇？這些勢力的子孫修行了瓶頸，親自前去拜會真君，能不能得到這樣的指點？！’

‘四淥一府求牝水，這是何等驚人的想法？偏偏在那真誥仙將口中像個茶後閒談一樣簡單…這是什麼道行…這是什麼道統傳承！換一位真君來，能不能一下就得出這樣的推斷？’

遲步梓神變幻：

“不可能…哪怕是當今之世的真君，修越那位這麼多年了也就培養出一個玉真，此事固然是我求道之心堅決，可尋常金丹恐怕也沒有這般化腐朽爲神奇的手段……”

差距太過巨大，遲步梓一時間竟然懷疑天外究竟是何了，也不知道有沒有他界，倘若一切屬實，這樣恐怖的天宮，統帥此界恐怕如同兒戲。

遲步梓生多疑，這種多餘的幻想從不多思慮，而是找著最靠譜的猜，暗忖道：

“他這樣的道統見解，至是中古時期的傳承…”

他理清了思路，漸漸抓到了關鍵，眼睛微瞇：

‘這話有可能是教著說的，道統與牝淥相近的金丹也不一定想不到這法子，可這事可不是想到就可以的，真要拿出一道求金法來纔算落到實。’

‘而這一道求金法可不簡單，甭管什麼五行求金，什麼虛實求金，古代的正法統統無用，是要實實在在地爲我量定做一篇出來，更何況是如此天方夜譚、癡人說夢的求金法，難度比自己去證還難…”

也是真誥的一系列話語給了他充足的信心，他才肯相信一二，心中的驚喜與焦灼按耐下來，重新恢復爲冷靜：

‘求金法還未到手，多存些疑慮，先繼續捉著妖，反正如今修無可修，正巧來捉這些妖…先拿到那一本功法看一看…’

他心大好，駕風而起，破海而出，只覺得天地寬敞，海風清爽，擡眉向遠方，天地星辰一一閃亮:

“凡事未雨綢繆，要去一次世臍，去拜訪各個道統，給那位娘娘留個好印象，也多讀一些牝水道藏。”

……

海角。

島嶼之上烈日炎炎，海面上半點溼氣也無，反而有種沉悶的熱意，天空中萬里無雲，藍盈盈一片潔淨，曬的整座島嶼的莊稼幹蔫。

海邊的大石上坐著一人，一白金道袍，眉心天閃閃，靜靜地往空中去。

李曦明捉了妖回來，煉了遂元丹，便讓夏綬魚閉關去，自己在海角閉關，三年服了兩枚【玄確蘊萃丹】，潛心苦練，已經將巨闕庭中的火焰通通滅。

如今一傷勢已經恢復九，剩下一些皮上的傷害，是鬥法之中被灼燒了法而已，找個時間補一補，恢復巔峰輕而易舉

七枚【玄確蘊萃丹】正好留下一枚，李曦明藏進懷裡，以備不時之需:

“若非我自己是煉丹師，此刻還困在那鬼地方蟄伏，以後說不定還要跟那不講武德的老東西鬥法，這一枚剛好留著，若是真的又中了那法，還能救一救場。”

一傷勢治療的七七八八，夏綬魚也突破築基，李曦明便打算離開海角，前去孔雀海。

‘『灴火』仙基煉就，雨雲退散，化寒爲熱，果然與書中相差無幾。’

李曦明如今見識不淺，『白樆心』既然是『灴火』，又佔了個樆，多半跟鸞雀是分不開的，鸞雀掌火，以『灴火』爲尊，『白樆心』實力應當不弱。

他時間算得準，纔等了兩息，便見島中的寺廟衝起一片亮，泛紅的火焰一飛沖天約有鳥雀之聲一同響起，明亮悅耳。

啁啾之聲漸近，白中泛紅的火焰飛馳而來，顯化出一位俏麗子，面微，眉細且高，帶著笑意，恭敬地在面前下拜跪倒，拜道：

“綬魚見過真人，幸不辱命，如今修道基，不曾浪費真人一枚寶丹……”

李曦明笑著點了頭，手一託，將扶起，道：

“也並非盡是丹藥之功，你在此絕地修行，能早早到達練氣，是難得一見的天才，又能遇上我，也是福緣深厚。”

夏綬魚連點頭，聽著李曦明道：

“一同到寺裡看一圈，你把事收拾好了，我們便啓程回去。”

這話真令夏綬魚心中激不已，立刻拜下去了，答道：

“大人恩德…小人銘記在心，永不忘懷！”

要知道海角距離東海邊緣的孔雀海隔著一重重的凡海，夏綬魚雖然已經築基，自己去飛都不知幾年幾月能橫，更何況到了海邊，九邱仙山未必理會，孔雀卻不會放過。

待在海角雖然自在，足以爲一方霸主，修爲上卻只能蹉跎而死，距離富庶的海、合天海不知道有多遠的路要走……更何況眼前這位是紫府，已經找穩了靠山！

李曦明已經邁步出去，主僕到了寺院前，便見四已經跪滿了人，李曦明並不，而是隨口吩咐道：

“都理好。”

夏綬魚立刻行禮，邁步，便聽著左一句大人，右一句姑，恭敬聲震天響，時而老人欣喜而泣，時而中年人苦苦求饒，很快又響起意義莫名的挽留之聲，只過了一刻鐘，飛狗跳全都散了，夏綬魚快步出來，恭聲道：

“稟真人，寺裡的事務都置好了，小人突破之時大旱三月，傷了民衆，已經將真人所賜的資糧留給寺中，讓他們派人前去購置稻米補償百姓。”

夏綬魚明顯已經對李曦明的立場有所察覺，這舉既是探路石，也是對自家寺院的最後一點補償，李曦明看在眼中，微微點頭，兩人駕著天而起，往天邊而去。

夏綬魚仍然跪著，約過幻化的天見下方仍然跪地磕頭的衆人，心中複雜，一片漆黑的墨卻迅速暈染而開，天地一片漆黑。

“太虛！”

李曦明一邊穿梭太虛，一邊開口道：

“你做得不錯，我在江南修行，乃是仙族出，也是有名的正道，伱心思討巧，今後到了族中，須把海外的行事脾氣放了。”

夏綬魚鬆了口氣，恭敬點頭，李曦明隨手從儲袋中取出一件繪了月湖紋的外袍來，連帶著一雙銀靴子丟進手中，吩咐道：

“這廂要去見客。”

夏綬魚一東拼西湊，上不了檯面，這外袍雖然不算什麼法，好歹也是輕昂貴的靈布，與腳底下的靴子相配披上可以遮一遮，夏綬魚一進手裡，心中就很是喜：

‘嘖嘖嘖，這料子，這靈氣怕是地道江南貨。’

往上一披，默默欣賞起來，不再開口打擾他，李曦明則一邊穿梭太虛，暗暗思量：

“【九邱仙山】可以去一去，澹臺家是司伯休好友，我當年第一個拜訪的就是他，自家眼下與司馬家關係也算融洽，他又與海聯繫，打聽消息最爲準確，見一見無妨。”

他定下了行程，在太虛中穿梭了一小段時間，便破開太虛現而出，腳底下的海水銅青與彩紅織，顯然已經到了孔雀海。

夏綬魚並不理解太虛的原理，被這速度駭得愣在原地，說不出話來，李曦明卻神疑慮，看著天空下來回穿梭的孔雀，立刻先匿了形：

“這羣孔雀發什麼瘋…死了娘似地四下搜索……”

他遂重新遁太虛，雖然不知九邱仙山在何，可只往太虛之中最險峻之飛去，再行迴歸現世，果然見著一片雄山從海面上顯出，在波濤之中更顯雄偉。

整座山脈通呈紫紅，滿山都是海外見的楓樹，在海風之中掀起一陣又一陣的波濤，李曦明掃了一眼，浮現在山腳下。

正見一座巨大的山門牌坊，足有百餘丈，通白，右側大字恢宏：

【大妙合真路】

左側則是:

【靈夷月清山】

李曦明掃了一眼，正中爲:

【太邱九道】

如同諸家將李家認作魏李道統，便知道以晞炁諸道針對，各個道統也是能往上追溯便往上追溯，這些道統的名字都有極大的用，李曦明先行記下了。

立刻有一修士從山中飛出，顯得驚異，恭敬行禮道：

“拜見真人，小修九邱道統澹臺慕明，不知仙駕至此，有失遠迎，還請山暫歇。”

李曦明在海角和這孔雀海都聽說九邱仙山的主人好客，來往的好友衆多，這澹臺慕明明顯也是見過大世面的，接待得很自然，眼中的驚異多半也是因爲不識得他李曦明。

後的夏綬魚還停留在這座雄山和這龐大牌坊留下的震撼之中，由於前站著靠山真人，升起的自卑並不多，與有榮焉地往前站了站，儘量表現得自然，省得丟了李曦明的臉。

李曦明稍稍點頭，答道：

“可是澹臺真人的修行之所，久聞大名，我上次與元修前輩相談甚歡，聽說了真人的名號，這廂路過孔雀海，也得了閒，便來一見。”

李曦明並未提及自己的名號，澹臺慕明卻很驚喜，點頭道：

“原來是元修真人的好友，真是怠慢了…還請真人在亭中一坐，我去請長輩。”

雖然李曦明說著很，澹臺慕明還是保持著警惕之心，也沒有貿然讓他山，派了人去請，口中歉道：

“前幾日，北邊的【大賜銅彩寺】突然來鬧，我宗大真人被邀請去了大賜銅山，與孔雀們商議要事，不能及時回來。”

“不過…我宗的苓渡真人正在宗與後紼真人論道，已歷三月，我請人問一問。”

李曦明眼前一亮：

‘後紼真人也在！’

後紼真人是大鵂葵觀的真人，大鵂葵觀行事頗正，與李氏沒有什麼糾葛，當年還來賀過李曦明，他在此地，李曦明心中更穩了些。

只過了幾息，果然見著兩位真人踏空而來。

爲首的老態龍鍾，手持木杖，應當是苓渡，後頭的著巫袍，又高又瘦，是見過的後紼，兩人到了跟前，苓渡略有疑，道：

“見過閣下……”

李曦明報以笑，後紼卻認出他了，上前一步，扯出個不是很明顯的笑容，開口道：

“苓渡前輩，這是我江南的真人，昭景。”

後紼真人不常在江南走，可一走都是敲鑼打鼓，靈駒牽車，這人就好一個排場，李家當年也給賀喜過，李曦明連忙行禮，笑道：

“見過後紼前輩！不曾想真人在此，真是意外之喜！”

後紼其實只能算與李曦明同輩的修士，李曦明一擡，他面上笑容略微盛了一些，答道：

“擡舉了…昭景好厲害！”

李曦明聽得明白，後紼見他狀態不錯，暗指他安然無恙地從長霄這樣的大真人手中退走，可他自家人知自家事，眼下能這個狀態還佔了太多運氣…笑著推過去了，苓渡這老人倒是很吃驚，上下看了，讚道：

“原來是帝裔昭景，老夫九邱仙道曹惜言，號苓渡，見過真人。”

“當不得帝裔…江南訛傳罷了。”

李曦明連忙推，苓渡面上掛了笑，顯然是不大信的，拎起袖子來，迎道：

“昭景請…”

三人乘風，山中涼風習習，楓葉飄飛，最高的大楓樹下正放著一古銅的棋盤，黑白子拼殺正烈，糾葛不止，顯然方纔正在興上。

李曦明略有心虛，瞥了一眼：

‘…活這麼大還沒過棋子呢…可不要找我對弈。’

好在苓渡立刻將棋盤移開了，後紼則負手站在他後笑道：

“昭景…這兩年你可讓汀蘭好找！剛纔我問了老前輩，這子不但問了我大鵂葵觀，連九邱仙山都問過了，就急著尋你呢！”

本章出場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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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曦明【紫府前期】【紫府丹師】

苓○渡【紫府中期】【澹臺九邱道統】

後○紼【紫府前期】【大鵂葵觀】

遲步梓【紫府後期】【大真人】【陸步梓】

夏綬魚『白樆心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