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朔廷假扮葉洵去安葉芹,果然從崩潰的緒之中離，安靜地伏在他懷中哭泣，兩手抓了他前的襟。

    沒過多久,昏沉睡去。

    季朔廷將抱在懷中一不,斂起了眼低頭看。

    據說葉芹以前摔壞了腦袋之後也有很長一段時間的不正常，整日瘋瘋癲癲,緒失控。

    是葉洵慢慢將從那種狀態之中帶出來,換言之隻有葉洵在,葉芹的世界才是完整的。

    但季朔廷幫不了葉芹,葉洵求死之心如此強烈,他將葉芹安排得好好的，全然沒有給自己留退路，他死了,季朔廷沒辦法將他找回來，把葉芹的世界填補完整。

    這讓他十分挫敗，也極為失落。

    抱著昏睡過去的葉芹,季朔廷的心才得到了片刻的寧靜,想讓這樣的時久久停留。

    盡管還有許多不如願，但葉芹還活著，這就是最好的事,季朔廷難再奢求其他。

    葉芹在季府住了幾日之後，季朔廷見況慢慢穩定下來，便找來了醫師,想為葉芹診斷。

    但葉芹十分抗拒醫師,是見到人就躲進了床榻之中，不論怎麽哄勸都不出來，若是說得多了,還會著急，出害怕的表。

    季朔廷不敢強迫，讓醫師開了安神的藥就離開。

    房中點了安神香，季朔廷坐在桌前看書，後是葉芹所在的床榻，床帳放下來，裏外都很安靜。

    他就在房中，不去打擾葉芹，大部分時間就是習字看書，很與葉芹說話。他認為葉芹總是呆在這房中，總會覺得無趣寂寞，他雖然沒能與葉芹流，但坐在這裏也算是一種陪伴，尤其是葉芹並不抗拒。

    季朔廷極再出門，但雲城之中的事未完全理完，還有許多事需要他，蕭矜親自來季府抓人，將他帶走。

    忙碌到了傍晚，回家時看到有人挑著賣糖葫蘆的擔子路過，季朔廷心念一，攔下小販買了一串。

    那糖葫蘆都是用紅豔豔的大山楂串的，熬的糖漿幾近明，蘸糖的手藝也了得，隻見那山楂上裹著一層薄薄的糖漿，倒映著落日的斜，晶瑩剔。

    季朔廷買下之後就自己拿在手中，心中帶著期待和愉悅，飛快地回了家，其他什麽都沒理會，徑直去了葉芹的房間。

    葉芹正站在桌前，不知道在看什麽，抑或是在發呆。

    季朔廷平複了疾步跑過來的紊氣息，輕輕走過去，喚道：“芹芹，你看這是什麽。”

    葉芹聞聲轉頭。

    就見年的發被一路疾馳的風吹得些許淩，白皙俊俏的臉上帶著微微紅，雖刻意製但仍舊不穩的氣息飄出來，雙眼裏都是喜，專注地盯著葉芹。

    他手中拿著一串十分漂亮的糖葫蘆，鮮豔，相當人。

    葉芹看了看，終於開口回應了季朔廷。

    但說出口的，卻是拒絕，“不要。”

    季朔廷臉上的所有表霎時凍結，

    帶著笑意的角僵住，慢慢變一個困的神，“為何不要？”

    他下意識地朝葉芹問問題，可現在的葉芹本不會回答，隻會重複的想法，“不要。”

    季朔廷將糖葫蘆往上舉了舉，“你仔細看看，這是糖葫蘆，你很喜歡吃的，我在街上買的……”

    他一，葉芹下意識警戒起來，以為他要將手過來，於是反應有些大地揮手抵擋，竟直接將糖葫蘆打掉，摔在地上。

    外麵糖摔碎了，糖渣四濺，季朔廷和葉芹同時低頭去看。

    葉芹意識到自己好像闖禍了，頓時萌生懼意，有些慌張地往後瑟著，張地盯著季朔廷，擺出了戒備姿態。

    季朔廷看著地上的糖葫蘆，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消失了，他抬眸，看見葉芹一臉張害怕，隻覺得滿心難，說：“沒事，我讓下人進來清掃。”

    他將侍喚進來把糖葫蘆給清理幹淨，葉芹已經站去了床榻邊，那似乎是心中的安全之地，一有任何風吹草就會躲進去。

    季朔廷在桌前坐下來，看著侍將那串漂亮的糖葫蘆一點點清理幹淨，臉上是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的失落。

    糖葫蘆代表著他與葉芹最初的相遇，不管是在他的心裏，還是葉芹心裏都有著好寓意。

    他相信葉芹一定是喜歡糖葫蘆的，不然也不會在扳指上刻下那歪歪扭扭的圖案，隻是不再喜歡由季朔廷給的糖葫蘆了。

    那些刻在心裏的好時，已然蒙塵，隻餘下他還在惦念。

    他失落了好一會兒，抬頭時看見葉芹還站在窗邊，張兮兮地盯著他，這才意識到他隻顧著自己難過，沒留心安葉芹的緒。

    季朔廷雙眸一彎，出個笑來，溫聲問，“你不？想吃什麽東西，我讓後廚給你做。”

    葉芹答：“不吃。”

    又一次被拒絕，季朔廷沒像之前那樣再努力爭取，隻“哦”了一聲，說：“那你先好好休息。”

    他扭過去，拿出書本低頭看，許久過去書頁也沒有翻。

    房中的燈逐漸掛起，窗子開著，五六月的夜風還有些清涼，吹在上都是舒服的，但季朔廷卻無心這種舒服。

    葉芹在後安靜得像一隻貓，就算是走路，也沒有發出聲響，在季朔廷斂著眉眼沉思時，已然走到季朔廷的邊來。

    低頭，能看到季朔廷的側臉。

    他的臉上沒有表，但卻能看出一子明顯的沉悶，俊俏的眉眼都因為這鬱鬱寡歡而失了。

    葉芹卻不知他為何心低落，隻站在邊上，看他手裏的書。

    等季朔廷發現葉芹在後站著時，已是不知多久過去了，他嚇了一跳，隨即鬱悶了許久的心如探一抹亮，讓他的神明起來。

    “芹芹，你什麽時候來的？”他問。

    葉芹站著不，也未說話，隻是看著桌上的東西。

    季朔廷站起來，將桌上的東西一一擺開，說：“你想

    要什麽？”

    葉芹的目落在那支玉桿墨筆上，似乎表現出了興趣。

    季朔廷想起來葉芹已經學過識字，是陸書瑾教的。玩大，平日裏對什麽興趣的東西都無法堅持，學字對來說並非簡單之事，卻能夠學到這種程度，可見是真心熱。

    他道：“你若是想寫字，就盡管坐下來寫，我給你研墨。”

    說著，他將硯臺拉到手邊，倒了點水開始研墨，雪白的宣紙也擺在桌上，大有一副伺候葉芹寫字的架勢。

    窗子沒關，季朔廷說的話，所做的事外麵站著的侍皆知道得一清二楚，家裏矜貴的嫡爺何曾這般小心翼翼服侍過人？可誰也不敢在這時候出聲阻攔。

    葉芹果真在季朔廷的盛邀請之下坐了下來，作緩慢，像一隻不斷試探外界的，拿起筆之後抬頭看了季朔廷一眼。

    就這麽一眼的間隙，季朔廷趕鼓勵，說：“寫吧，想寫什麽寫什麽。”

    葉芹握著墨筆，沾了墨之後，在紙上落筆。

    還記得陸書瑾教的一切，如何拿筆，如何寫字，還有曾經學的那些字。

    隻是葉芹學寫字的時間終究不長，平日裏也沒有時間大量練習，寫出來的字依舊不大形，也不好看，更別提什麽筆法。

    寫了幾個字，停筆看了看，季朔廷的指尖點過去，落在其中的一個字上，輕聲說：“這個字你寫錯了呢。”

    葉芹道：“這是‘武’。”

    “武人不帶刀，你這裏多了一筆。”季朔廷拿起另一隻筆，在的手邊寫下一個幹淨利落的“武”字，“這樣才對。”

    相比於季朔廷給的糖葫蘆，葉芹顯然更喜歡他的字，對著那個漂亮的“武”字模仿了許久，一張紙上寫滿了武字。

    季朔廷就站在邊上，看著巍巍的筆尖留下一筆又一筆的墨痕，有著出乎意料的耐心。

    葉芹中途休息了一會兒，吃了東西，又拿起筆，隻是這次不再模仿武字，而是對著書抄字。

    季朔廷站著看了許久，而後自己找了椅子坐在桌子的另一邊。

    這張桌子足夠長，兩人可以互不幹擾，季朔廷看著書，時不時抬頭看一眼葉芹。

    的眉眼染上溫和的燭，長長的眼睫投下細影子，半遮黝黑的眼眸，大片的暖覆在纖細白的側頸，安寧又好。

    季朔廷抬頭看時，總是無意識將目停留很久，低下頭去看書時，思緒也不在書麵上，什麽字都看不進去。

    夜深了，待季朔廷再一次抬頭看去時，葉芹竟不知何時握著墨筆趴在桌上睡著。

    他坐著看了會兒，而後起走過去將墨筆走，俯將葉芹抱起來，抬步往床榻邊走去。

    葉芹睡得很沉，的臉上還沾了墨痕，被抱起來之後仿佛下意識找尋依靠和溫暖，像以前一樣將頭枕在季朔廷的肩膀上，是一種完全信賴的姿態。

    他把葉芹放在床上，了的鞋蓋上薄被，命人送了一盆熱水進來。

    葉芹像個睡的孩子，盡管有些輕微的聲響，也沒有驚。

    季朔廷坐在床邊，擰幹棉布的水，作極輕地臉上的墨痕。

    他看著葉芹恬靜的睡，不知道葉芹究竟要用多長時間才能恢複，才能像以前那樣再次信任他，回到從前。

    季朔廷心想，沒關係，他還有很多時間。

    如此想著，他低下頭，在葉芹的側臉上親了一下，帶著滿心的喜歡和眷。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