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師父他……”

    一開口，孟千姿的聲音有了些許嘶啞。

    竟不知師父為了能做到這個地步。

    劫法場，說起來容易，隻有經曆過才知其中的艱難和兇險。

    前世那烏襲來的羽林衛，任武藝高強，也不過斬殺數十人而已，杯水車薪。

    況且還要救出孟家其餘親人。

    師父這是拿自己和好友的命來陪賭啊！

    “沒錯，你前腳剛走，你師父後腳就帶著銀票來了，跟我說要幹一票大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們商議好由我進京先找好落腳，他負責聯絡各方俠義之士，隻可惜時間太，怕是許多人聯係不上。”

    皇甫喬輕描淡寫地說著，仿佛在說與好友聚個會一樣平常，慢悠悠地喝著酒。

    突然放下酒杯瞪著孟千姿道：

    “你這丫頭，還有閑心管姚娘的事，與你何幹？”

    孟千姿勉強按捺住激的心，暫時不提劫法場的可行，將最近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講給他聽。

    末了道：“前輩，劫法場是最後的無奈之舉，我還是想先努力找出父親被冤枉的證據，讓他堂堂正正地站在之下，而不是背著叛國通敵的罪名茍活餘生。”

    皇甫喬擺了擺手。

    “這個回頭再議，你說你要跟那小雍王親？”

    “假的而已。”

    不知為何，這幾個字孟千姿說得有點心虛。

    皇甫喬著下看了半晌。

    越發看得無地自容，像是做了什麽大逆不道之事，隻得強行維持平靜的表，以示自己問心無愧。

    皇甫喬收回目，不再揪著此事不放，問出另一個問題。

    “那小雍王人品如何？”

    “嗯？”

    這話把孟千姿問難住了。

    小雍王人品如何？

    還真不說。

    你說他是好人吧，他卻又手段狠辣，為維護蕭家江山，死在他手裏的人不知幾何。

    其中或許也有無辜。

    你說他壞吧，他除了行事強勢之外，從不曾仗勢欺人，也還算是講理。

    且從一開始就在幫，哪怕有過刁難，說出的話也難聽……

    皇甫喬無言地瞅了一眼。

    “罷了，不是讓我救他命嗎？老子自己會看，但凡發現他是個沒良心的，哼哼……”

    未盡之言孟千姿懂。

    一個高明的醫者要弄死一個病人，簡直易如反掌。

    不經意間，後背竟出了一層冷汗，都不知自己是在救人還是在害人。

    皇甫喬的心思得極快，立刻又轉到姚娘的事上。

    “聽你這麽一說，姚娘那孩子得父親極有可能便是那兵部尚書？”

    孟千姿點了點頭。

    “如今得到的信息是指向他，但我不敢確定。”

    皇甫喬若有所思。

    當年他就猜到姚娘心中之人絕非常人。

    一來能讓姚娘心甘願替他生下孩子，二來，姚娘出手闊綽，也不過才進教坊司兩年，怎麽都不可能積累下如此厚的家。

    對孩子父親的份絕口不提，也是在維護那人的名聲。

    如此推斷下來，那孩子的父親是兵部尚書的可能，占了八九。

    而那年的所作所為跟說出的話，無疑就是在指向兵部尚書。

    他一邊替姚娘鳴冤，一邊又不願真相，還說出相護之言，說明他心中極為矛盾。

    想要為姚娘報仇，但又放不下父親，又忍不住出一些信息。

    假設這就是真相，究竟是什麽原因讓昔日的人反目，狠心殺死另一方？

    孟千姿著忽明忽暗的油燈，心中明明暗暗的猜想也越發清晰起來。

    突然說道：“會不會是姚娘知道對方一件天大的，對方為了保護這個，殺了滅口。”

    兩人想到了一。

    皇甫喬沉聲道：“可能極大。”

    不待孟千姿開口，他便說道：“那年你不用管，我去把他找出來，老子有的是辦法讓他開口。”

    “多謝前輩。”

    孟千姿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，還要想辦法撬開和永善的與之鋒，確實沒有太多力放在這件事之上。

    隨後，皇甫喬道：“我在外城石磯街盤了個醫館，那東家年事已高，打算回鄉養老，以後去那裏找我。”

    孟千姿有些驚訝，遲疑了一下，“您還打算行醫？”

    皇甫喬了手，語氣隨意，“給人治病我這心裏才舒坦，你那小雍王要想活命，自個兒來醫館。”

    孟千姿總算得到句正麵答複，趕應下。

    以至於離開這裏許久，才想起他語氣之間的調侃之意。

    “你那小雍王……”

    夜風輕輕拂過，卻無法吹散心中的燥熱。

    抬手在臉上使勁，嘀咕道：“老不正經！”

    卻不知，因與皇甫喬見麵談耽擱了不時間，蕭久屹久久未等到回王府，已帶著人到了教坊司。

    濃黑的夜下，男人渾釋放著寒冬臘月的凜冽之意，目鋒利地盯著跪了一地的教坊司護院。

    “回殿下，小的親眼看見那一高一矮兩人，前後腳飛快從院牆跳了出去，後麵發生了何事，小的就不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說話的護院聲音都在打，生怕麵前這兇名在外的尊貴王爺一個不如意就砍了他的腦袋。

    蕭久屹聞言，抬起手了兩手指。

    “出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霎時間，後一群黑人悄無聲息地散開，靈如猿般攀上孟千姿翻過的院牆，消失在茫茫夜之間。

    周逸和鍾毓以及守在教坊司門外的一隊金羽衛，神冷肅地立在他後，手握雁翎刀，警惕地保護小雍王的安全。

    時間一點一點流逝，護院們跪得膝蓋酸麻疼痛，心中苦，卻不敢出聲。

    出去尋找孟千姿的黑人依舊沒有回來。

    蕭久屹的臉上已如覆了一層寒霜，冷意人，心中的焦慮如翻湧的巨浪，無法平息。

    會不會被那唱戲之人引到暗殺害？

    會不會被誰盯上，瞅準今日獨一人的時機，要取命？

    無數設想在腦子裏竄，也越來越暴躁不安。

    當日遭襲擊的畫麵在腦海裏無限放大，仿佛看到孟千姿渾浴，正掙紮著倔強地與層出不窮的殺手廝殺。

    僅僅片刻，蕭久屹便待不住了，他無法忍這種無助的覺。

    猛地轉，銳利的目鎖定金羽衛，他的聲音冷如鐵：

    “傳令巡檢司、兵馬司，即刻搜尋的蹤跡，無論如何，也要給本王把人找出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