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弈崢的這句話,瞬間讓我遍生寒。
“什麽再也看不見他們了?”我揪住蕭弈崢的服,目眥裂,“你把胡師兄怎麽了?你把那些雲門弟子都怎麽了?你……你殺了他們嗎?”
“對!”蕭弈崢一揚手,拂開了我的手,紅著眼睛吼道,“我把他們都殺了,一個都不留!”
“蕭弈崢,你……你簡直禽不如!”
我完全崩潰了,撲上去,對著他一頓拳打腳踢。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蕭弈崢也不躲閃,盯著我,狂笑起來,眼角又溢出了一滴淚,“原來,在你心目中,我就是這麽不堪的一個人。我能手刃恩師全家……我能對你開槍……哈哈哈哈……我還能把曾經朝夕相的師兄弟,全殺了……原來,你,就是這麽看我的?”
聽到這樣一番話,我明白了他說的隻是氣話,先是長舒了一口氣,可馬上心裏又是一陣痛——我真是被憤怒衝昏了頭,蕭弈崢怎麽可能把雲門弟子都殺了呢?我剛剛,居然罵他禽不如……
蕭弈崢真的是被我傷了心。他瞪著我,半晌才抹去那滴淚,又啞著嗓子道:“當初,寧城百姓以為我殺了紅牡丹,罵我是賣國賊,我一點都不在乎。因為他們不了解我。可你,是我妻子,我的枕邊人……你真的覺得,我是那種禽不如之人嗎?是,我蕭弈崢殺人無數……在戰場上,我一揮手就有百上千人命喪黃泉。可是,我不會濫殺無辜,更不會殺待我如子的恩師,和同手足的師兄弟!”
“對不起……我不該那樣說你……”我低下頭,“那你剛剛說,我再也見不到他們了,是什麽意思?”
蕭弈崢深吸了一口氣,直直瞪了我一會兒,道:“以後,你就在雲起居裏呆著吧。外麵的人,你都見不到了。”
我瞪大眼睛:“蕭弈崢,你這是……把我囚了?”
“對!”蕭弈崢再次住我的下,眼中漫過一狠絕,“你之前不是說過,把人給我,別讓我要你的心嗎?嗬……我算看明白了,你的心我怎麽也捂不熱……那我就隻要你的人!你從頭到腳,連一頭發兒,都是我的!你給我老老實實呆在這,哪也不準去!還有,你的命也是我的!你給我好好活著!若把自己給作踐死了。我就真的禽不如給你看看!我會讓荷香、翠柳,還有你的胡師兄、周師兄……這些你在意的人,統統給你陪葬!!”
“蕭弈崢,你瘋了?你憑什麽限製我的自由?”我再次扯住了他的胳膊。
而他,也再次一揮手,將我甩倒在床上。
“就憑,你是我的!生生世世,都是我的!”
他轉大步走了,任我趴在床上,哭得昏天黑地……
過了一會兒,荷香和翠柳驚恐地跑了進來。
“夫人……夫人……不好啦!外麵來了好多兵,把院子都圍起來了!”
我虛弱無力地冷笑:“是帥吩咐的……他,把我囚了……”
翠柳忙抓住我的手,大聲道:“夫人,你到底說了什麽?怎麽把帥氣這樣?”
我繼續冷笑:“嗬,我說他,禽不如……”
“夫人,你瘋啦?帥對你那麽好……”
荷香製止了翠柳,想了想,又皺著眉勸我道:“夫人,不管發生了什麽,你都跟帥服個吧!若一直跟他強下去,最後傷的還是你呀!”
我歪過頭,看著荷香:“他隻把我當個玩,沒把我當人……”
一旁的翠柳又開口了:“夫人,說句好不聽的。現在這世道,兵荒馬的,窮苦之人活得真不如豪門顯貴家的哈狗。若要我選,我寧願在督軍府裏當隻狗,也不願出去過忍挨,朝不保夕的日子!”
荷香瞪起眼,啐道:“呸呸呸,說的什麽七八糟的?夫人哪能跟你一樣?”
我苦笑:“怎麽不一樣?我就是帥養的一隻貓兒,一隻狗兒……他高興了,就抱抱,就哄哄,不高興,就關進籠子……”
就這樣,我在雲起居渾渾噩噩地過了三天。每日,都會有人送飯食過來。怕蕭帥再遷怒兩個丫頭,我都含著眼淚吃了。
而蕭弈崢,就像徹底把我忘了,不但再也不出現,連句話也沒派人傳過。
白日裏,我坐在書案前怔怔發呆。一陣風把窗子吹開了,又將案上的書“翻閱”了一遍。一張紙,從書頁間落,毫無征兆地飄到了我的眼前。
“安好勿念”……
看著那歪歪斜斜的字跡,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湧了上來。這正是蕭弈崢中槍醒來後,寫給我的那封信。那時,我被大帥蕭烈困在靜園,無法與他相見,恨不得肋生雙翅飛到他邊。而他,怕我憂心牽掛,特意寫了這封信讓沈衡送來。
可如今,囚我的人,卻了他。而他,好像要徹底將我忘了……
後,忽然傳來一陣啜泣聲。我轉頭一看,荷香不知何時進來了。
“對不起……我連累了你和翠柳……”我歎息一聲,對荷香道。
荷香搖搖頭:“夫人平日裏對我們的好,我們都知道。我和翠柳一點都不怨夫人,隻是……隻是心疼……”
哽咽著說不下去了。
我起,輕輕抱住了這個患難與共的姐妹。
“夫人,就跟帥服個吧……”荷香回抱住我道,“難道,往後的日子,都要這麽過嗎?我跟翠柳命賤,怎麽活著都無所謂,可夫人不行啊……”
是啊,我真的要像隻狗一樣,被囚著,度過餘生嗎?
不!我還有很多事沒有做。我要弄清楚自己是誰,還要弄清楚雲家的滅門慘案的真相。我不能就這樣被蕭弈崢關一輩子。
忽然,我又想起了顧長卿。他說過,真相就在我的腦子裏,隻要他幫我恢複了記憶,我就能弄清楚這一切。
對!我要見顧長卿……
“荷香,你說的對……”我衝著荷香扯出一淒楚的笑,“我不能這麽人不人鬼不鬼地活著。你去跟外麵守衛的人說,讓他們傳個話——我,想見帥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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