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崢哥哥……”

    我回抱住了蕭弈崢，終於發自心地喊出了這一聲烙印在心底的呼喚。

    “靜姝……”蕭弈崢滿臉是淚，“我不奢求你能原諒我……但，我求你別再離開我了，好不好？沒有你的這三年，我就像是一行走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來的……”

    我知道，他說的都是真的。再次見到他時，那雙心死般的眼眸，是最好的印證。

    “崢哥哥……”我抱了他，淚如雨下，“我也不想再離開你了……你不知道，我在被推進手室的時候，還夢見是我錯怪了你……我跟你說，我再不離開你了……我要跟你長相廝守……崢哥哥，我自己都不知道，我原是那麽你……”

    我說的最後一個字，淹沒在了蕭弈崢火熱的長吻裏。此時的我和他，都很虛弱，卻又拚勁全力深深吻著對方，仿佛要用這個吻消除這三年來所有的猜疑與隔閡……

    回到督軍府後，蕭弈崢直接安排我住回了雲起居，這樣更方便荷香照顧我。而他，隻每日過來陪我坐一會兒，並不在這裏留宿。

    對於蕭弈崢與我這樣不遠不近的相方式，荷香很是疑。

    “夫人，帥也真是奇怪。你不在的這三年，他把雲起居當自己的家。可如今，你回來了，他倒像是來做客似的，坐一會兒，連盞茶都沒喝完就走了。”荷香一邊幫我給後背上的傷口藥，一邊嘟囔道。

    我伏在床上，角扯出一無奈的笑，淡淡道：“其實，他若還像從前那樣，與我朝夕相，我倒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了。我猜想，他或許也同我一樣‘近鄉怯’。或者，他是看出我的不自在，所以才選擇這樣進退有度的相方式。”

    荷香卻更疑了：“夫人，這我便更不懂了。你們本就是夫妻，又那麽好，雖說經曆了一些誤會，但眼下也都說開了，應該和好如初才對啊！”

    我輕輕搖搖頭，又歎了氣，道：“唉，畢竟，有些事，問了我無法回答，而不問，他心裏又過不去……”

    “什麽事啊？”

    “太多了。比如，我同南係軍的關係；比如，我的同夥的行蹤……”

    是的，我太理解蕭弈崢此時的複雜心。我的“死而複生”，的確讓他也“活”過來了。可這分別的三年裏，發生了太多的變化，已經不是一句“原諒”就可以平的。就像我上的這些傷，即便愈合，也還是會留下疤痕的。

    我加了南係軍，並為了潛伏在他邊的間諜，這就是不爭的事實。而他除了是我的丈夫，還有更重要的一個份——北六省的督軍。在政治立場上，我們就是敵對的關係。能化解這一矛盾的唯一途徑，就是我背叛南係軍，轉而對他開誠布公。可我不效忠霍天，卻不能不顧顧長卿，還有紅姐那些曾經與我並肩作戰的人的安危。

    或許，蕭弈崢是在等我主開口。可我若開口，會牽扯出太多人。我真的承不起……

    還有，我如今在督軍府的份也頗為尷尬。畢竟，夫人在三年前已然去世了。連訃告都登了報，相當於詔告天下。一個死人，怎麽能突然複活呢？

    而五姨太這個份，也用不得了。因為，整個西院都知道了五姨太是南係軍的間諜，還被帥打了地牢。我從醫院回來，搬進雲起居，也是進行的，除了荷香，並沒有任何人知曉。

    可難道，我今後要一直藏在雲起居，做個如鬼魂一般，見不得天日的夫人嗎？

    但這些話，我不想問，也問不得。因為，問了，他又能怎麽回答呢？所以，我現在唯一能做到的，就是履行承諾，好好呆在他邊，不再離開。或許，他對我的要求，也僅此而已。

    這一日傍晚，蕭弈崢又過來看我。他簡單問了幾句我的恢複況後，又陷了沉默。而我已經習慣了這樣與他相對無言。

    沉默了一會兒，蕭弈崢忽然將迷茫的目投向窗外，然後輕輕歎了口氣，道：“我，要將白蓁蓁送走了。你若想與道個別，待夜深了，我陪你過去。”

    聽到“白蓁蓁”這個名字，我不心頭一凜。這些時日，我雖什麽都沒問過蕭弈崢，但自己也漸漸梳理出了一些頭緒。我這個間諜的份暴了，接下來要遭殃的定是二爺蕭弈嶸。蕭弈崢肯定會徹查與五姨太有過集的人。而那塊繡著“嶸”字的手帕，定會引起他的懷疑。若是順藤瓜，很容易就會查出蕭弈嶸的馬腳。

    而二爺若暴了，白蓁蓁肯定也藏不住。還有，肚子裏的孩子……

    每每想到這，我便不忍再往下想了。盡管蕭弈崢對白蓁蓁沒有半點意，但畢竟名義上還是帥的二姨太。二姨太與自己的弟弟私通，還有了個孩子，怕是任誰也忍不下這口氣。更何況，他們二人不僅私通，還配合我一起要顛覆蕭帥的政權，置他於死地。蕭弈崢或許能顧念兄弟之放蕭弈嶸一馬，但白蓁蓁，怕是就兇多吉了。

    “你要將送到哪裏去？”我試探著問道。

    蕭弈崢的目依舊停留再窗外，語氣平靜得如同在說一件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事。

    “我會讓弈嶸帶走。不管是去京城投靠白家，還是去其他什麽地方。我都會派人送他們安全抵達的。”

    “二爺……也走？”

    蕭弈崢轉回臉，著我笑了：“不然呢？留著他繼續做財政部長？夫人，繼續在背後給他背書？”

    我臉一紅，低頭不語了。

    蕭弈崢卻繼續笑著道：“夫人寫的那篇‘輕徭減賦’的文章，條理清晰，有理有據，真知灼見躍然紙上。我看了之後也不嘖嘖讚歎，能寫出這篇文章的，若是個男子，必是國之棟梁。夫人生做兒，真是可惜了。”

    聽聞此話，我不瞪大了眼睛，驚詫道：“你……你那個時候就已經知道那篇文章出自我手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