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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小嬌奴》 第4章夜晚撩撥

 不多時,一大一小兩個丫鬟開門出來。

 見了春芽,大丫鬟張就啐:“呸,可真不要臉!前腳才害死老侯爺,后腳又要來纏咱們主子!”

 小丫鬟干脆擼起袖子,上前來就手薅住春芽頭發:“你滾開啊,沒聽見是怎的?你死哪兒就死哪去,來禍害咱們“明鏡臺”!”

 別看那小丫鬟年紀不大,可是手勁兒卻半點不小。春芽只覺頭皮都要被連拔起。

 外頭鬧騰的聲音越來越大,在室打坐的云毓也聽見了。

 “何事?”

 大丫鬟綠痕忙走進來,輕聲稟報:“是老侯爺院里那個丫頭,在外頭吵著要見主子。門上的人怕誤了主子清修,這才給攔了。”

 云毓淡淡垂眼:“由得跪。不見。”

 夜半他誦經做晚課。

 結束后,他斂袍起,看到院外。

 小小一抹影,跪在那一圈白里,盡管子已經搖搖墜,卻仍舊倔強地直脊背。

 還穿著殉葬時的裳,素白長袍,長發披散,迤邐于地。

 在他看過去時,已經倒下了五次,又五次重新爬起,五次再跪得筆直。

 “主子?”綠痕抱了披風出來,輕輕為云毓披上,“……怕是熬不住了。”

 云毓卻立即轉:“既是自己要跪,便跪著。”

 “便是因此沒了命,也是自己求來的因果。”

 天將明時起了風。

 春芽倒下又爬起,已不知多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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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昏昏沉沉里想起五歲那年的夜晚。

 山村連年荒,家中已經賣無可賣。阿兄生了急病,襁褓中的阿弟得日夜大哭。

 阿爹說要賣了

 說不能全家人一起死。

 阿娘抱著哭,也不舍的一直落淚,可還是從此隨了牙婆子去。

 之后無論因學藝罰,挨了多打,了多頓的,也從未掉過一滴眼淚。

 能長這麼大,已經吃了那麼多的苦

 不可以就這麼死了,還沒給自己掙來一個順心的日子。

 .

 云毓房間,他頭上高高掛著匾額:“止水”。

 心如止水,這多年他已然做到了。可是今晚奇怪,一顆心怎麼都不安生。

 云毓輕喚:“綠痕。”

 綠痕就睡在云毓外間的炕上,香爐裊裊,綠痕遲了一會子才醒過來。

 立即起,“家主有何吩咐?”

 云毓皺了皺眉:“天將亮了。”

 綠痕立即會意:“這會子水重,怕是扛不過來。奴婢去接進來。”

 .

 春芽再睜開眼,腳步聲響起。

 知道,是云毓來了,邊還跟著大丫鬟綠痕。

 想起行禮,云毓卻只是眉眼疏淡:“躺著吧。”

 “你要見我,究竟所為何事?”

 春芽登時哽咽,落下淚來:“有人要毒死奴婢……奴婢求家主開恩,容許奴婢到家主跟前來伺候。”

 “除了家主邊,奴婢再無旁的活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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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又進來一個丫鬟,聽了便輕嗤:“胡說八道什麼呢?你是老侯爺房里的丫鬟,老侯爺已獨寵了你三個月,家主怎麼能要你?”

 “你這是想讓家主被闔府上下笑話麼?”

 春芽抬眼。認得,昨晚帶小丫鬟薅著頭發攆走的,就是這位。

 綠痕微微皺眉:“青簾,豈敢對老侯爺不敬?”

 青簾也是云毓院子里的頭等大丫鬟,雖不擔著掌事兒的名,地位卻也跟綠痕相當。

 青簾將手里的藥方墩在桌上,瞟了綠痕一眼:“倒奇了,我哪個字敢對老侯爺不敬了?我分明罵的是這個賤蹄子,別不知天高地厚!”

 云毓眉眼淡淡,掃過綠痕和青簾兩人。

 雖沒說話,卻有無形的威懾。

 青簾抿了抿,只好將沖到邊的話給咽了回去。

 云毓單手合十:“我佛慈悲,掃地不傷螻蟻命,惜飛蛾紗罩燈。好歹是條命,一切查清之前,尚不該絕。”

 他轉眸看一眼青簾:“便將給你。”

 云毓說罷轉離去。

 綠痕也跟著起,走到門邊,卻又回看向青簾:“家主將給你管束,你好好教學規矩就是。”

 “只是,規矩歸規矩,畢竟是家主親自留下的,你也別虧待了。”

 青簾扶了扶鬢角,有些不高興:“這點子事,還用你教我不?”

 綠痕嘆了口氣,回眸又幽幽看春芽一眼,這才抬步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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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春芽也撐起子來向綠痕施禮恭送。

 青簾扭頭就沖春芽獰然一笑:“怎麼,覺著比我好?恨不得就這麼跟著去?”

 春芽急忙答:“姐姐誤會。”

 青簾冷笑:“你賴著不走!如今你落在我手上,我必定會你后悔今日的決定!”

 春芽被彎兒、翹兒兩個小丫鬟拖著,隨著青簾一路出了“明鏡臺”院子的正路,到了西邊兒院墻夾道。

 夾道里兩邊高大山墻隔絕,頭頂只留下窄窄一線天空,像是罅隙里的山谷,晦暗風冷。

 院墻夾道原本是給外院的傭人們運輸垃圾、馬桶等使用的,一切全都糙不堪。

 在夾道里隨墻蓋了間小偏廈。到了門口,青簾沖小丫鬟翹兒努努,翹兒上前打開了門鎖。

 春芽便被彎兒一把搡了進去。

 門檻絆住擺,春芽重重跌倒在地。

 青簾立在門口,勾著手肘,斜晲著冷冷道:“從此你便住在這兒。”

 “從這兒出門,沿著夾道往南就是廚房。你以后就在那邊當個燒火丫頭!”

 “沒我的話,你不準踏院半步!否則,有你的苦頭吃!”

 春芽忍住上的疼,恭順垂首:“是。”

 為了活下來,得留下,那這點子苦必須得咽下。

 青簾帶人走了,春芽才勉力爬起來,抬眸打量小屋。

 雨,窗紙破碎。

 地面上,厚厚灰塵吸了氣變一片粘膩,污穢不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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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墻角有東西在閃著金走過去拾起來看,竟是兩個燒給死人用的金元寶。

 春芽閉了閉眼。

 忙了大半天收拾好屋子,好歹能住人了。

 天快黑的時候,筋疲力盡,躺在自己的被褥里便昏睡了過去。

 醒來一驚。

 黑暗的屋子里,除了自己之外,還另外有個人!

 撐起子剛想喊,就被捂住了。

 .

 悉的味道,從那只手,傳鼻息。

 春芽微微擰眉,子卻松弛下來。

 兩肩微塌,躺回去。

 上的手便也隨之松開。

 挑著眸子,隔著黑暗向那個影,角漫過一嘲弄。

 “這腌臜不堪的屋子,可能還死過人,三爺怎麼竟來了?”

 “三爺可真是紆尊降貴,也不怕沾染了晦氣?”

 云晏坐在黑暗里無聲凝視著

 知道,激怒他了。

 春芽并不害怕,反而覺痛快,便冷笑一聲:“或者三爺是來看奴婢死沒死呢?”

 忽然起,一把扯住云晏的袖,在黑暗里直視著他的眼睛:

 “奴婢那碗湯里的毒,是三爺下的吧?”

 “怎麼,看家主救了奴婢,三爺還不甘心,要再追加殺招,非要拿了奴婢的命不可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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