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得看清對面人,春芽也是呆住:“如煙?”
只了一聲,就趕忙回,謹慎地左右打量,確定周遭無人之后才走到如煙面前。
如煙先親親熱熱握住春芽的手:“你不必擔心,我既然來這兒等你,必定事先已經查看好了,沒有閑雜人等,你盡管放心。”
春芽凝視如煙的眼睛:“如煙,你怎麼會在這兒?”
故人相見自然是應該讓人高興的,但是們這些當揚州瘦馬的,忽然就在同一個府邸宅里相見了,卻不見得是好事。
更何況,自己又不僅僅是普通的揚州瘦馬,不要以侍人,更要扛起給云晏當眼線的任務來。而如煙這樣故人,對知知底,稍有不慎,對便是致命的威脅。
如煙垂首,用帕子按著角,輕輕一笑:“瞧你,干嘛這麼驚訝呢?你是不是以為,三爺當日在咱們那一班人中只挑中你一個,只帶了你一個人走哇?”
“或者你當初是不是還真以為三爺只認識了你一個;那三年里,三爺每次下揚州都只是為了去看你啊?”
“傻春芽,那我現在告訴你吧,咱們那一班揚州瘦馬姐妹啊,三爺每一個都認識,每一個都寵過。三爺對你做的樁樁件件,給你買的那些小玩意兒,實則姐妹們人人都有,并非是你獨一份兒!”
春芽聽得出來如煙話中有刺,那刺里帶著報復和得意的快。
春芽卻只是靜靜看著如煙。
過去的三年里,的確是被蒙在鼓里。不過現在,已經知道了;而且,早已經不意外。
盡管下意識還是有些不愿意相信,可是在經歷了進京之后的這些之后,早就已經對云晏不敢再抱任何的幻想了。
曾經那無數次的撕心裂肺之后,終于能換得此時聽到實時的心如止水。
春芽蹙了蹙眉,索直接問:“三爺也帶了你回京來,是將你送給了誰?”
如煙面上的得意果然微微一僵。
不過如煙旋即就釋然而笑,“沒錯,三爺帶我回京來,也是將我送給了人。不過幸好,我的境遇比你好一點。”
如煙自從進了平侯府,第一件事便是跟人問起春芽。甚至都不用問出春芽的名字,只需描述春芽的相貌,侯府中人便一聽就知道了。
“三爺將我送給小王爺。雖然小王爺好,不過好在比老侯爺年輕,而且壯、富貴,相貌也不差。”
春芽卻忍不住皺眉:“小王爺?該不會是晉王府的小王爺吧?”
如煙便勾起了角:“喲,這麼說你也知道小王爺啊。小王爺見過你?”
如煙是在試探春芽,帶著最后一點點的僥幸——真是希小王爺提到的那個丫鬟不是春芽。
可以給任何人當替,但是,不可以是春芽。
畢竟從五歲就在一起長大,春芽聽得懂如煙的語氣。便蹙了蹙眉,“晉王妃是侯府的姑太太,所以侯府的人都知道晉王府的這位小王爺。”
如煙笑了,“春芽,我問你的是,小王爺見沒見過你!你怎麼不回答我?”
春芽輕嘆口氣:“見過。”
如煙的臉果然變了。
不過震驚之后,旋即就笑起來。想表現出不在乎,卻不知道那笑實則因為底氣不足,顯得十分凄涼。
“見過就見過,也沒什麼了不起。”如煙竟然還能拉著春芽的手,親親熱熱地搖晃。
“反正他那麼尊貴的份,也不會稀罕一個被老頭子玩弄過的。畢竟老頭子自己子骨兒不行了,行那事兒的時候必定得借助各種各樣的工。”
如煙說著故意盯著春芽腰腹以下看了看:“什麼家伙都往里塞……你那,必定早就不堪了。”
春芽閉眼忍了忍,卻終是抬手給了如煙一個!
“我與你好歹一起長大,故人相見你卻對我說這樣過分的話!”
如煙捂住臉頰,一雙眼卻是桀驁又得意地盯著春芽:“如果不是如此,你急什麼呀?”
“不過越是看你這樣生氣,我倒是越高興。因為我必定是猜對了!”
如煙說著湊到春芽耳邊,低了聲音:“現在我還在侯府,你現在是侯府的人,我先不還你這一掌了。”
“不過我會給你記著賬,算著利息。等來日的,我必定會把今天的事,連本帶利全都跟你討回來。”
春芽正待說話,一陣風吹過,擾邊花叢。只見灑滿的地面上,多了個影子。
春芽忙將話咽回去,微微側。
如煙這才也發現不對勁,警惕地松開春芽的手,向后退開兩步。
花影從中,緩緩走出云晏。
他穿玄的騎馬服,前后背都是以赤紅線繡的火焰麒麟,更映襯得他一英武之氣之外,卻又蒸騰著一子森然邪魅。
“鬧什麼呢?”
他垂眸看著們兩個,語氣聽起來平靜,可是春芽和如煙卻都知道,三爺惱了。
兩人趕都行禮:“三爺。”
云晏看了親隨粵安一眼,“送如煙姑娘回去。”
粵安默默一招手,暗影里不知從何出現了幾個黑人,上前不由分說用披風如煙全罩住,一不,扛起來就走了。
竟不像是扛著人,半點沒有憐香惜玉,只像是隨便扛了個麻袋。
春芽看得揪心,忍不住問:“三爺要將如煙送到哪里去?送去晉王府麼?”
云晏眸清冷落在面上:“這是你該問的麼?”
春芽垂下眼簾,“三爺誤會,奴婢不是那個意思。奴婢是想說,如煙不合適跟奴婢一起留在侯府里。”
“……我們兩個知知底,若是有人說走了,那無論是,還是奴婢的份,就都藏不住了。”
云晏轉了轉扳指,“侯府這麼大,暫時安置個人不問題。”
他視線在臉上落了落:“我原本也沒想讓見你。只是這些日子小王爺還在佛寺清修,不合適現在就將送進晉王府,只好暫且將安頓在府里。”
“給住的院子十分偏遠,本來跟你也不可能相遇。是自己跑了出來,看來是十分想念你。”
春芽皺眉:“英雄怕見老街坊。三爺,還請您日后看管嚴格些。若再如今天這樣跑,奴婢真是要被嚇死了。”
云晏冷哼了聲:“不過就這麼點小小危機,你都理不了?”
“以為這個世界很大麼?躲著不見,就永遠見不著了?爺告訴你,跟你有緣的人,無論是善緣,還是孽緣,總歸還會撞見。”
“與其只想逃避,不如想法子去應對。”
春芽蹙眉,向云晏行禮:“謝三爺教訓。奴婢記下了。”
深深吸氣,抬眸陌生地看著他,“奴婢只是沒想到,原來三爺在那一船的揚州瘦馬里,挑中的棋子不止奴婢一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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