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。

    溫熒上完一天課，頂著不生異樣的目，及“就是陳燼朋友啊”的碎語萬分不適地從教室出來。

    果然，和他總歸不是一路人。

    途經八樓天臺的時候，音樂教室傳來如天籟般繞空靈悅耳的琴音。

    玻璃窗，陳燼一黑兜帽衛，骨骼分明的修長手指在黑白分明的琴鍵上恣意遊走著，起眼皮直勾勾地睨。

    意味不明，帶著詰問的意味。

    溫熒攥了手機。

    上麵陳燼對昨天那句話視若無。

    wynn：【南8樓音樂教室，過來】

    wynn：【自覺點】

    陳燼打了一上午的電話，像個控製狂，沒接，還把人屏蔽了，最後還是被陳燼找了個人謊稱搬東西把騙來音樂教室。

    他彈的是高中給彈的第一首曲子《call you tonight》，繾綣呼喚的旋律，溫熒恍了神，眼前仿佛閃過五年前的無數個慢閃鏡頭。

    和他在凜冬晚共一支煙、痛飲烈酒、坐在他家臺上寫作業，他故意在課本封麵寫他名字，畫小人，手把手畫圖教解增減函數，趁寫題刪異好友。

    氣得錘他，他就放聲浪笑。

    “為什麽不接電話？”

    陳燼斜睨了眼走到麵前的孩，倏然將拽到邊，握著人一把攬到上麵對麵地錮著，“是不是不找你，你就永遠不會找我？嗯？”

    “我有時候覺得，老子不是在，是他媽在守寡。”

    溫熒還沒反應過來，就被托著抱到了鋼琴上，巍巍地用手後撐著，紅了臉：“你幹嘛啊？！”

    “讓你知道你是在跟誰談。”

    陳燼臉鐵青，直接扳起兩條，雙手自膝下穿過扣了的腰，讓上半都靠在琴上，不得不手勾住他脖子。

    支離破碎的琴聲時不時被摁到，溫熒兩條都掛他勁瘦有力的腰上。

    “你是不是瘋了？！如果被人——”

    “看不見。”

    瓣被撬開，他直接探舌勾纏，一個深吻猛吸，溫熒的舌尖麻的，忍不住發出細的：“嗯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什麽時候才能對我主一點？”

    “什麽時候才能喜歡我一點？”

    陳燼沉著臉把翻抱下來，環著背將人摟在上，俯咬了咬的右臉，“你什麽時候可以靠我近一點？”

    溫熒憤加地躲開：“……你能不能給我點時間，談不應該循序漸進嗎？”

    真的很討厭被人管束，需要空間。

    又不是他無聊可以隨意逗趣的寵。

    “多久？再來三年？還是三十年？”

    陳燼麵說不出的冷淡，下了死令，“周年校慶晚會，你陪我聯彈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我努力十年都達不了你那演奏級好不好。”

    溫熒想都沒想就拒絕了，跟著陳燼學了這麽久，隻會彈一些門曲，怎麽可能能跟他四手聯彈，那可是大會堂匯演，不得讓人笑掉大牙？

    “我們之間你什麽都不用做。”

    陳燼紋不地掀眼看，“也不用努力。”

    “你能不能先把你那些七八糟的桃花解決掉，再來跟我說話。”溫熒猛地推開，額間青筋迸跳。

    “這也能怪老子啊？”

    陳燼被逗笑，溫熱人的吐息在耳後，把皮球踢了過來，“周五晚上自己來看怎麽解決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霜降，周年校慶匯演，在知政樓一樓大禮堂拉開帷幕。

    鋪著大理石瓷磚的門口，早圍了不穿著演出服合唱排練的人，人聲紛囂，簇簇的人拿著通行證往裏。

    線昏暗的禮堂人頭泱泱，座無虛席。

    托有個學生會表哥的閨的福，聞嶼給們弄了兩張票，坐到了最佳觀看區的第二排。

    方明宇一看到眼睛都瞪大了，笑得很漾：“燼哥晚上彈琴這是要向誰獻曲呢。古代都是人向君王獻曲，看不出來，他居然是個妻管嚴啊？”

    “這不也就熒妹能降住？”潘柏吹了聲口哨，“是吧，嫂子？”

    溫熒臉有點燒。

    說起來，陳燼比同級生大一屆，也比大快半年，聽說他兒園替人出頭不慎打碎了園長的熱水瓶，被開水燙到了，嚴重，休了一年學。

    另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溫熒聽說過，曹飛，他拎著一個紮著黑蝴蝶帶的明甜品盒遞到麵前，殷勤道：“燼哥讓我給你的。”

    溫熒接過一看。

    油泡芙。

    高中英語課兩個班打上課，陳燼經常坐位置，每當下節課回來時總能在桌肚看到一盒新鮮出爐的泡芙或白巧克力，有時在育課之前，有時在最耗腦力的數學課之前。

    桑眠恨不得拿出手機拍照，一臉興地附耳低語：“你福氣真好，剛複合這是要甜死誰？！！”

    “我咋覺你們比高中還甜？好得就像是從來沒分過一樣。”

    合唱小品、古箏二胡和歌舞串燒過後，溫熒聽到旁邊旁生等不及地嘀咕：“怎麽還沒等到陳燼彈琴啊？”

    “我相機都架好了就等著拍他呢。”

    “去年校慶唐梔賄賂工作人員想和陳燼合奏都沒能請他，說不定今晚不上了。”

    溫熒一抬眸，就看見漆暗的舞臺側走來一人。

    陳燼一正裝白襯，姿拔高瘦，領扣規整地盤在結下方，袖子挽到半臂，眉眼鋒利冷鐫，脖頸後鬢底下一小撮剃得平短，還能想到和他接吻上去刺指的手。

    他麵疏離寡冷，從不會給別的生帶來一種可以接近、引發誤會的錯覺。

    聞嶼是主持人，含笑念出了軸節目，卻是陳燼和蔣璿的鋼琴舞蹈共同演出曲目。

    四座嘩然。

    誰知，陳燼不疾不徐上臺後，接過舞臺下遞的話筒，睥睨著一眾領導，角微勾：“往日的周年匯演太過墨守規，今年不妨來點別的的，更能給大家印象深刻。”

    “我數到十，最後一秒鏡的人上臺陪我聯彈。”

    說罷，大熒幕上的節目曲名陡然一翻轉，變了在座烏泱泱一張張陌生的麵孔，舞臺側的攝影師正掰著三腳架相機緩緩移。

    一片驚愕闃靜，所有人都被他這驚世駭俗的作整得啞口無聲。

    夠野。

    夠瘋。

    夠反叛。

    溫熒暗暗吐槽他瘋得不輕時，屏幕倒計時最後一秒的鏡頭也緩緩對焦落在腮幫鼓鼓的臉上。

    正拿紙巾捧著油泡芙吃，抬頭緩緩出一個：？

    “那位同學，別看了，就你。”

    “還坐那幹嘛呢，上來吧。”

    陳燼低的笑過電流麥無孔不鑽進每個人耳裏，令溫熒頭皮絞發麻。

    萬萬沒想到，陳燼會以這種方式，通知，“”上臺和同奏。

    頂著一眾男生喧鬧八卦的起哄，溫熒低頭紅著臉挪上了臺。

    就在邁步剛踏上舞臺，頭頂突然一個黑漆漆的沉甸向迎麵砸來，千鈞一發之際倏然被一猛力托著頭頂將拉開了，是陳燼。

    場下第一排一個男生疾步躥上接住了天花板上落的鐳燈燈罩。

    全場嚇得一片尖。

    “沒事？”陳燼臉沁寒盯著，溫熒認真搖了搖頭，他才挪開了護在額頭上的雙手。

    嚇出了一脊背冷汗，要是被砸中腦袋後果不堪設想。

    “沒事，估計是設備老化。”

    那個男生嚼著口香糖的男生朝笑了下就坐回去了，他穿著籃球背心，一腱子，像是個育生。

    場下一角坐著的蔣璿臉鐵青：【你不是說按遙控掉下來的是花嗎，為什麽是燈罩？你不知道會出人命？！】

    宋凝淡定發來：【你陪那麽多七八糟的男人過夜，又比我好到哪裏去？如果陳燼知道了……】

    蔣璿冷笑一聲：【不好意思，我跟你不一樣】

    直截了當把人刪了。

    這個小曲很快過去，無人注意。

    當陳燼著話筒撂下“四手聯彈”這四個字時，全場炸翻得快要將整個會堂掀了。

    因為，陳燼旁若無人地兀自拉過溫熒的手，當著全校師生領導的麵，帶著在三角鋼琴旁落了座。

    溫熒整個人都依偎在他懷裏，被他牽引著帶起手，放在黑白冰涼的琴鍵上。

    他另落腕，下沉，流水般清冽悅耳的琴聲傾瀉流淌。

    陳燼那雙手能握槍開賽車也能彈鋼琴，骨廓分明又修長好看，瘦削有力。

    溫熒呼吸一窒。

    眼前pad上的曲譜是高中時他教最難的那首，彈了很多遍的。

    《反方向的鍾》。

    穿梭時間的畫麵的鍾

    從反方向 開始移

    回到當初你的時空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溫熒鼻腔反泛酸，像是反回到了五年前認識他的那個盛夏，也跟著他和聲聯彈起來，隻不過長久不練，彈得磕磕的。

    但不管彈得怎麽百出，陳燼好似渾然不覺，指尖流淌的玉石般的琴音很快將參差不平的調覆蓋了下去，強勁而慵懶。

    全場人的視線都聚焦他們上，偌大的禮堂昏暗闃靜，好像整個天地唯留他們二人。

    溫熒張得不過氣的間隙，陳燼附耳在側低聲道：“放輕鬆。”

    他一如一介君王統領，灼眼人，芒萬丈，肆無忌憚引領著主宰著整片舞臺。

    一曲落，氣氛烘托到最高，大屏幕鏡頭給了陳燼的手一個特寫。

    他眼神淡然，順勢將手覆在溫熒的掌背，十指扣，玩味噙起一抹勢在必得的笑。

    全場人都在氣。

    他的尾指部，停了隻蹁躚振翅的螢火蟲，栩栩如生，像用染料一筆一畫勾勒而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謝幕後，人往門口湧，途徑的潘柏衝一挑眉：“嫂子，快看論壇。”

    溫熒打開手機翻到昨天那個蓋了一千多樓所有人都被言的，陳燼發的一張圖片靜靜躺在最頂端。

    他和十指相扣的冷白手背，約出一小截的外套袖邊緣。

    歡樂的螢火69：[朋友，first love，互相見過家長的關係。]

    [下次再搞這種無聊的投票，不管男，我衝爛你。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