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易舟眼神漸漸清明。

    他停下作，重新向，似是囚徒等待最後的裁決。

    兩人形仍然得極近，汐般的呼吸近在耳側，卻早沒了剛才的曖昧旖旎。

    阮知秋微低頭，慢慢湊近他耳廓，借了發擋住發紅的眼。

    “玩玩還行，認真就算了。”

    一句話便將他們的關係定了。

    林易舟垂眸看著埋在自己懷中的人，雙手沒有再，隻在側虛握拳。

    呼吸忽急忽緩。長睫輕，剮蹭他脖頸的皮，得無聲無息。

    在逞強。

    對的了解早已深骨髓，一顰一笑都在回憶裏細細描摹過。

    漫不經心的語調，將自己、將他投進“可以玩玩”的男關係裏，看似浮浪，尾音還是帶了哭腔。

    他不可能看不出，再多反駁幾句，便有可能繳械投降。

    可他不想看哭。

    春夜裏，狂風卷紙條，不斷有簌簌之聲傳。車停在樹影下，婆娑的月華被阻隔在外。

    昏暗中，林易舟嗓音沉啞，咬字凝於角，似在自嘲。

    “不能再試試嗎？”

    阮知秋全一僵，眼眶倏地酸。

    多悉的一句話。

    許多年前，曾為這句話心髒狂跳幾萬次。

    直起子，抬眸凝向他，“抱歉，不能。”

    “給我個理由。”他薄抿。

    就算是死刑犯也該有申辯的機會。

    阮知秋斂眉，目落在他側的手背上。昏暗中，冷白的皮可見青筋。

    掩去大半緒。垂眸，輕嗤一聲。

    “試過了，沒什麽意思。”

    六年前犯下的錯，六年後終於得到了裁決。

    林易舟不置一言。

    冷風灌後座幾秒，他下了車，繞到駕駛座，重新坐回車裏。

    他背對著，手指在方向盤上輕點，遲遲沒有發。

    本以為話題到此結束。

    閉眼仰靠在後座上，將手心冒出的虛汗無聲撚去。

    “但我會等你。”

    前座嗓音低沉無奈，似乎聽到了抑在鼻腔的歎息聲。

    退一步，他便進一步。從今天起，再不會任由將距離拉遠。

    掀了眸，視線盡頭正好落在他筆直的脊背上。

    心頭無力不斷加重。

    的悲劇從不是出軌、背叛。而是明明兩個人都沒錯，卻不可避免的踏進各自的深淵裏。

    路行此，早已失去人的能力。

    林易舟說完便發了車子，朝霧山公寓開去。

    片刻之後，阮知秋才意識到一件事——

    他本就沒有在等的回答。

    車氣氛焦灼難捱，明明路程極近，三五個路口便能抵達。

    每個十字路口，都像是經過了刻意安排，無一例外的吃足九十秒紅燈。

    林易舟鎮定自若，對不斷阻礙行車速度的超長紅燈，毫沒有怨言。

    耐心極好。

    十分鍾後，車平穩停靠在公寓樓下。

    “不必等。”阮知秋深吸了口氣，凝著他的背影開口，“你林易舟做事從來都隻向前看，不會回頭的。這次也不用例外。”

    沒有等他回答，便關上了車門。

    已經過了春寒料峭的時候，還是覺得沒來由的冷。

    -

    第二天，江鳶和陸霜同時在群裏負荊請罪。

    陸霜：“姐妹……昨天真的喝傻了……求原諒，求大力鞭笞！”

    江鳶：“我發誓，昨天是霜霜姐蠱我的，我是無辜的。”

    陸霜：“你還是人？”

    長指在手機上輕敲四個字：“友不慎。”

    回複完以後，將手機息屏翻轉，蓋於桌麵。

    一個兩個，都不是讓人省心的主。自己的朋友，含淚也隻得認了。況且們哪有什麽壞心思？不過為打抱不平罷了。

    得知前段時間阮知秋被綁架後，談英幾度發消息給，詢問的近況。

    言辭中頗有幾分擔心。

    拋開談英是林易舟的母親這層份，對阮知秋的關心是真心實意，不可能不。

    幾次說要去探，卻總沒行。

    這天下午，公司的事都差不多理完了。帶上提前讓樂欣準備好的東西，決定去一趟林家。

    選工作日的下午，是特意為之。

    林易舟最近似乎很忙，連續兩次臨時東大會都隻委派王睿來參加。

    工作日，應該不會在林家到他。

    談英接到阮知秋電話，喜出外，“小阮有什麽吃的，我讓雲姨提前準備些。”

    “都好。不必太麻煩雲姨。”

    午後，坐上李叔的車，據談英給的地址，一路開往林宅。

    林家別墅位於城西。

    與鄭家的氣派恢弘不同。林宅所在區域，是原先北城最負盛名的富人區。

    生意人都講究風水，那塊地便是依山傍水，風水絕佳。

    車一路沿湖往西開，青的天和遠朦朧的山接，有曠世獨立之。

    阮知秋忍不住將車窗搖至半開，湖風著鼻腔、耳廓掠過，實在舒服。

    直到車停穩。

    步下車，眼前一座中式庭院全然於山水間，若不是有定位，錯過也未可知。

    房子與環境融合得極妙，牆黛瓦，頗有江南建築的覺。

    如果沒有後來的事，六年前便已來拜訪了。忍不住駐足。

    叩響門環。

    出來開門的人是一個六七歲的孩。

    著紅薄衫，麵桃花，眼珠亮晶晶似黑曜石一般。

    一看就是人胚子。

    兩麻花辮綁在腦袋後麵，說話時搖搖晃晃。

    “姐姐，你找誰？”

    阮知秋彎下子，視線與孩齊平。

    “請問談阿姨在嗎？”

    “在呀，嬸嬸在裏屋，我帶你進去~”

    嬸嬸？難怪小孩長得如此玲瓏剔，不得不歎林家基因強大。

    說罷，嘟嘟的小手就過來牽阮知秋。完全不設防。

    手心忽的一陣溫暖綿，不由彎，“小朋友，今天怎麽不去兒園？”

    側紅的小不點一路帶著阮知秋，穿過回廊樓閣，庭院深深。

    聲氣道，“堂哥給我請了家教老師。他說兒園不上也可以。”

    堂哥……阮知秋腳步微滯。

    “我堂哥什麽都會。可他嫌我笨，教了幾次就沒耐心了，隻肯給我請老師……”

    林易舟耐心差嗎？暗忖。

    他恐怕是這世上耐心最好的人了。給講題，講多遍都不帶煩的。

    從沒見他為什麽事著急上火過。

    “對了姐姐，你認識我堂哥嗎？”孩突然抬眸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