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十八歲那年,皇帝親自看幾個孩子與伴讀打馬球,太子錦玉冠迎風策馬,英姿颯爽,二皇子卻連馬背都爬不上去,好不容易被兩個侍從托上去,才轉了半圈就墜落下來。
對比下來,沒人能不賞識太子。
他是嚴皇后的驕傲,更是余生的依仗。
十四歲的嚴夢舟初見長,姿已有太子當年的風范,不足的是他較太子更偏激。
人說相由心生,或許是這了這個影響,又或是他多年宮外漂泊的緣故,相貌上沒太子那般溫潤,像是被宣紙裹著的劍,鋒芒似有若無。
這樣的嚴夢舟與嚴皇后預想中的不同,但已經足夠超過二皇子了。在他下面的其余皇子,還未長開,比著這倆兒子,已然是輸定了的。
前一刻的嚴皇后還是個關心兒子的母親,此時上不經意帶了后宮之主的威嚴,如外面殿柱上振翅的凰,高不可攀。
就如嚴夢舟已不是夢中圍著轉的兒,也不再是舊時年輕的母親。
是一國之母,當今皇后。
嚴皇后:“他兄弟二人是盡挑著好的長了。”
宮娥:“奴婢瞧著也是,四殿下的眼睛一看就是隨了娘娘……”
嚴皇后含笑看向嚴夢舟,嚴夢舟垂眼抿茶,放下茶盞后,道:“兒臣在城外見了嚴狄。”
他回京后對誰都不冷不熱,這是第一次提起嚴皇后娘家。
嚴皇后笑意更濃,道:“可是覺著眼?那是你二表哥,比你年長五歲,先前領命去了滄州軍中,半個月前才回來。沒歇幾日呢,你父皇又給他派遣新差事。是黔安王一家年底京,在江波府那邊耽擱的久了些,嚴狄是去接人的。”
“你得喚黔安王一聲七皇叔,他有個兒,三個月大時你見過一回,說長得與珍珠一樣,你皇爺爺聽得高興,賜了明珠郡主的封號。”
說完年趣事,嚴皇后再將殿中人全部遣下,解釋道:“他生母老太妃壽命將盡,是特意歸京陪老太妃最后一程的。當初你父皇回京護駕,是他與你外祖父在里相助,方能順利大事。你父皇也就遂了他的意了。”
說了許多,但嚴夢舟提及嚴狄,并非是要詢問他的去,而是為引出另外一人。
嚴夢舟:“二表哥年有為,那大表哥呢?兒臣回京數月,怎的從未聽人提起過大表哥?”
嚴皇后臉突變,靜默片刻,眼睫抬起,與他對視。
看見了一雙與相似的眼眸,黑亮明澈,靜如湖面。至于湖下藏著什麼,看不見,猜不出。
“二表哥一表人才,大表哥定是同樣出眾,兒臣當真想見他一見。”
嚴皇后閉上了眼,悲聲道:“他半年前出了意外,斷了雙,如今已是廢人,封閉在府中不再外出,皇兒往后莫要提起他了。”
嚴夢舟嘆息:“可惜了。”
“嗯。”嚴皇后輕輕應了聲,轉過著心口,緩緩坐了回去。
嚴夢舟看著臉淡下去的,終于在眼角發現幾道細細的紋路,心中暢快,繼續道:“原是在我回宮前出的意外……可查出是何人所為?”
嚴皇后未立刻回答,似口般端起矮桌上的茶盞,染著鮮紅蔻丹的指甲抵在白玉杯盞上,指尖因用力泛了白。
可杯盞已經空了,侍婢皆被遣退,無人為續水。
嚴夢舟站起走向,修長的年影近,嚴皇后一未。
行至面前,嚴夢舟停住,拿過手中空了的杯盞,重新斟了一杯茶,恭敬遞去,“母后喝茶。”
此時,殿外傳來太監的聲音:“娘娘,殿下,太子來了。”
嚴皇后眉心輕舒,吩咐人讓他進來,同時接住嚴夢舟手中杯盞,聲道:“定是你皇兄知曉你在這兒,特意尋你來的。你不在宮中的日子,他哪回來請安,都得念上你幾句。”
太子很快,長玉立,袍對著嚴皇后行禮:“兒臣給母后請安。”
嚴皇后快步扶起他,嗔怪道:“沒有外人,你規規矩矩的給誰看?”
太子轉手扶住,道:“有沒有外人,做兒子的給母親行禮都是天經地義的。”
他將嚴皇后扶回座上,轉向嚴夢舟,笑道:“上回不是與你說,回來了記得差人通知我嗎?若非我留了心,你是不是又要一聲不吭就走了?”
嚴夢舟道:“有什麼關系?你總會收到消息的。”
太子微頓,道:“是這樣沒錯,可若是你主差人送消息,我會開心許多。”
“我會不開心。”
“那便罷了,你不喜拘束,我何必勉強。”太子順勢換了話題,“平日叨擾袁相不說,年關是不好繼續留在別人府上。再說除歲與上元佳節宮中多宴,夢舟,那段時日,你該留在宮中的。”
“是,母后也是這樣想的。”嚴皇后殷殷附和,“你尚未到開府的年紀,該與母后一同守歲。”
嚴夢舟在他二人的目下端起茶盞,道:“全憑母后安排。”
兩人神是一松,太子又想說些別的,嚴夢舟突然手腕一傾,茶水潑在了自己上。
不等他人慌張,他從容站起來,道:“母后,兒臣先回殿中更。”
嚴皇后只能道:“快去,別著涼了。”
嚴夢舟走后,殿中靜默了一盞茶的時間,嚴皇后再也忍不住,突然站起,腳下一個踉蹌,險些跌倒,太子連忙攙扶住,見已潸然落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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