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三高聲回道:“賣了, 八十兩銀子,待會兒就給你。”
菁娘撲上來要撕他的, 十三在靠近前拋了韁繩, 從另一側溜了下去。嚴夢舟縱一躍, 踏著馬背落到馬車前方, 敏捷地躲過了菁娘。
兩個年跑得快, 眨眼間馬車上就空了, 只剩下馬兒拖著車廂原地踏步, 在雪地中打了個熱騰騰的響鼻。
“你們兩個別被我逮著了!”菁娘沖著庭院怒罵一聲,心驚膽戰地去開車廂門。
整個白日沒見著施綿,是一刻也無法安心, 一坐下, 就覺得施綿遇上了危險, 要麼是被人沖撞嚇著了,要麼是與那兩人有分歧,被狠心扔在了半路上。
越想越怕,閉上眼就能看見施綿倒在天寒地凍的雪地里,坐地不安地熬到午后,忍不住催貴叔去接馬車。
這會兒抖著手打開車廂,看見厚實的褥子中蜷著一人,寬大的斗篷將全遮住。在庭前橘的燈籠燭映照下,緋紅的臉蛋與纖長的卷睫看得清清楚楚。
施綿呼吸清淺,睡得正香。
菁娘沒舍得吵醒施綿,等貴叔拴好了馬,與他一起把施綿送回房間,直到要用晚膳了才把人喊醒。
施綿這一日跑了很遠、見了許多,緒一波三折的,神和力都耗盡了,乏力地喝完了藥,眼皮子沉得扛不住,差點又在飯桌上睡著。
菁娘就沒問今日見聞,忙帶洗漱歇息去了。
一覺睡到天大亮,施綿回了神后,只與菁娘說見到哪些有趣的事,對尋人的事只字不提,也不許嚴夢舟與和十三。
填飽肚子跑去東林大夫那邊,得知那兩人晨時手打翻了藥屜,被罰去挖竹筍了。
施綿靜下心來,邊看書,邊等他們歸來。
嚴夢舟一踏庭院,就跑了過去,瞧見他手上臟了,嫌棄地離遠了些。
前幾日移植過來的梅花樹分別種在院子的兩個角落,施綿已換回一紅,外披白袍,梳著雙丫髻站在樹下,看著跟枝頭堆雪紅梅落了地,幻化人了一樣。
嚴夢舟攆回去練字,道:“縣令派人嚴守,進出須得嚴查,那人謹慎著呢,只敢在城門附近轉悠,靠近都不敢。”
“咱們哪日再去見他?”
“急什麼,先晾他幾日。”
施綿還是有別的顧慮,“今早我又仔細回想,他從你這贏了千兩銀子都能不要,只想快些,證明他手上的事更值錢,或者說更要命。他會不會殺人啊?”
嚴夢舟聽笑了,只說讓再等等。
等了半日,護衛送來消息:“有戶人家丟了孩子,已經報了。”
施綿很急切,問:“是誰報的?”
“是個藺姓老婆婆,說一家人回祖宅過年,兒子兒媳才去了玉泉縣拜訪族人,孫子就丟了。”
“兒子兒媳……”施綿怔愣地重復這幾個字,又問,“兒子兒媳什麼時候回來?”
護衛道:“這個沒說,玉泉縣離得不算遠,但是聽聞有段路發生塌陷,本就不好走,再趕上雨雪天氣,怕是要好幾日了。”
施綿靜默了片刻,打起神聽嚴夢舟說話。
有了護衛帶回來的消息,現在大約能湊出是怎麼回事了。
“比錢還重要的,就是命了,那個壯漢是人牙子,怕是惹了不該惹的人逃竄來的。”嚴夢舟一錘定音,這時才回答施綿的疑問,“被拐走的孩子是他們賺錢的貨,也是保命的籌碼,他們不敢輕易殺人。”
狀元鎮名聲在外,治安很好,沒人敢在這里作惡。嚴夢舟覺得那人是被大雪阻在鎮上,在賭場消磨時間撞見了個小孩,問出也是外地的,就順手拐了。
施綿順著他的話猜測:“能在短時間將人藏起,他是有同伙的。”
十三道:“報抓他!”
嚴夢舟駁回,“口說無憑,更重要的是抓了他,未必就能找到被拐的孩子。”
“那你說怎麼辦?”
嚴夢舟沉后,看著十三,鄭重問:“你想不想納個妾?”
十三滿臉疑問:“什麼玩意?”
“你不是把小狗當媳婦嗎?再給你買個養妾,讓你齊人之福不好嗎?”
兩人一言不合又打起來,嘟嘟的小狗趁機從籠子里跑出來,鉆到了施綿下。
施綿把小狗抱起來,掂著它的前爪,知道嚴夢舟是什麼意思了。
要找到被拐走的孩子,得對方主才行,導買賣,好順藤瓜挖到對方的藏之,從源上解決問題。
問題是買人這一招是行不通的,沒有任何人引導,冒冒然找他買人,一看就是陷阱,但凡有點腦子就不會相信。
買不,那就只有……只有賣了。賭輸了就賣妻賣的人太多了。
施綿把他倆喊停,將這個提議說出來。
十三第一個贊,“完全可行,我最擅長輸錢,就說嚴十四是我兒子,我賭輸了把他賣掉。反正他功夫好,單槍匹馬就能把所有人打倒,連里應外合都用不上,完全不用擔心。”
施綿已經不想理他倆明里暗里的兌了,道:“你倆都不行,年紀太大了,沒人會拐賣十四五歲的男孩,姑娘還差不多。”
在場只有一個姑娘。
二人齊齊看向施綿,臉上皆是不贊同的神,而施綿深吸氣,回以堅定的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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