救命與養育之恩大于天，這一拜幾人當得起。

菁娘與貴叔沒來得及躲，驚惶地過禮后，菁娘眼鼻一酸，淚水就流了出來。覺得丟人，寓意也不好，趕忙干眼淚，咽著口水清嚨，唱出第三聲：“夫妻、夫妻對拜——”

正中央兩人對立，握著的手分開，對著彼此彎腰拜下。

幾人之中，除了頗深的菁娘，心最復雜的就是袁正庭了。他止嚴夢舟拜他人，嚴夢舟卻向他拜了去……

謝他的同時，也是想害死他啊！

可當袁正庭再看雙目通紅的菁娘，與紅蓋頭下不斷低咳的施綿，數年前的風雪中，被施長林抱去求救的小小人影再次出現在腦中。

一時間，萬種雜涌現，在他心頭激起止不住的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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施綿渾渾噩噩回了寢屋，從喜帕下看去，眼皆是火紅的喜慶。

菁娘端著止咳的湯藥遞給，關懷道：“累了嗎？累了就躺下，親就是這點好，拜了堂就沒你的事了，能安安靜靜待在屋里，誰也擾不著。”

施綿接了湯藥抿著，待一碗藥下肚，嚨舒服了，上也有點冒汗。

沒見過別人親，今日始終有種不真實的，將空碗遞還給菁娘，猶猶豫豫問：“以后我和十四就是夫妻了嗎？”

“是呢，小兩口要相互關懷和諒，日子才能紅火。是不是覺得虛幻？沒事兒，當初我親時也是這樣，兩人朝夕相著，過個一兩個月，習慣后就不分你我了。”

“不用怕的，小時候十四就對你好，現在能惦記著你的藥、心照顧你，親后更不會虧待你。等你的病徹底痊愈就與他回京，做你的家主夫人去。吃穿無憂，沒有公婆侍奉，年輕小夫妻日子過得才……哎呦，對了，雖說袁先生一定會給三老爺寫信說明這事，小姐你自己也得寫一封，嗯，這樣吧，明日你與十四一起寫……”

“袁先生的婚書該寫好了，待會兒我過去取。不是我說，袁先生寫的婚書，別說老太爺、老夫人和三老爺，就是皇帝看了也得認……”

菁娘興地說個不停，語氣自豪驕傲，施綿完全不上話。

力有限，坐久了就累了，腰一松，雙手撐在了床榻上。菁娘注意到了，忙道：“把蓋頭掀了，先躺著吧？”

施綿微微搖頭，喜帕下的臉被染大紅，幸好沒人能看見。低聲道：“我不知道怎麼與他做夫妻……”

菁娘愣了一愣，驚覺只記得要將婚事坐實，沒來得及準備床頭書！

很快又反應過來，施綿說的應當不是這個。

迅速定神后，菁娘道：“除了每日吃住一起、不分你我之外，別的與以前并無不同，還是該玩玩，該鬧就鬧。”

“就這樣嗎？”施綿存疑，這幾個月來，與嚴夢舟常常鬧不愉快，見面沒話說，怎麼朝夕相啊？想一想就讓人窘迫。

“是這樣的，還有、還有就是……”菁娘也磕起來，“……房……這事不急，等你的病好了再說……對啊！”

菁娘一拍大，恍然大悟道：“你的病還沒好呢，哪能做那種事？得去提醒十四一下！小姐你就在屋里，累了就先躺下，我去那邊一趟。”

菁娘匆匆離去，就剩下施綿一人了。

屋中靜悄悄的，外面偶爾傳來風聲與鳥鳴聲。

施綿坐久了子乏力，不好意思躺下，就挪到床頭靠著床柱歇息。

表面上看不出來，其實心中憂愁極了，不知道事怎麼變這模樣了。或許菁娘提及婚期的時候，該拖延幾日冷靜冷靜。

現在婚儀已，后悔也沒用。

施綿想著想著睡了過去，時間無聲流逝，覺被人時，軀一抖，乍然驚醒，看見著紅袍的嚴夢舟出現在眼前。

“去床上睡。”嚴夢舟道。滿屋紅綢，似乎將他的面龐染紅了，雙目猶如星河，在跳躍的燭火下閃耀著細碎的芒。

施綿輕“嗯”一聲，發現自己已到了床榻上，頭上蓋頭與腳上鞋全都不見，瑩白的腳背著，被火紅的床褥襯著，白得刺眼。

把腳到子下，低聲道：“還沒洗漱呢。”

“那我去喊菁娘來？”

施綿點頭，嚴夢舟往外走，路過圓桌停步，轉倒了兩杯酒又走了回來，道：“先喝了杯酒。”

床榻邊緣下陷，嚴夢舟坐下時，施綿悄悄往里斜著子。聽嚴夢舟的聲音很平靜，見嚴夢舟的作很穩重，仿佛親這事未對他造一分影響，于是跟著盡量放松。

施綿深吸氣，抬頭，目凝一線，聚在酒盞上。

將酒盞接到手中后，二人一個跪坐在床榻上，一個側坐在床邊，生疏地完了臂的作，稍一沉默，嚴夢舟舉起酒盞送口中。

施綿余看見，連忙跟上他的作。

飲酒時兩人離得更近，袖口糾纏，嚴夢舟手臂上的熱氣傳到施綿上，臉頰發熱，目一轉，落到嚴夢舟泛紅的耳尖上。

他也不好意思嗎？還是喜燭照的？

施綿還想去看他的臉，又懼怕他也正在看自己，恐慌中閉著眼專心飲酒。

酒是菁娘自己釀的米酒，甜滋滋的，沁人心脾。

大概是酒水帶走了些心頭的灼熱，兩人手臂松開后，施綿試探著去看嚴夢舟的臉。嚴夢舟沒給機會，收回手中的酒盞就轉出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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