施老太爺被嚴夢舟警告過，不管心中怎麼想，行上是不敢再去找施綿的。施長林于心不忍，能求去嚴夢舟，能求十三，唯獨對施綿開不了口。

府中其余人，如孫氏，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。施芝華夫婦不在，其余的全是小輩，也沒人得進手。

待到晚間，外出的施茂笙回來了，得知事始末，就要找去垂棠院，被周靈樺攔住。

“祖母與父親兩日前就病了，請了多位大夫就診，均查不出病癥所在，你去找四妹妹能有什麼用？”

施茂笙道：“就是因為查不出病癥才要去找。”

周靈樺不可思議：“照這麼說，你也是信了那克親的說法？”

在施老夫人邊侍疾了幾日，仔細觀察后，覺得老夫人是在裝病。如果老夫人是裝病，施蘭圃的病能有幾分真呢？

然而這兩人一個是夫婿的祖母，一個是公爹，周靈樺知道也要裝作不知。

自己就是個養，沒被欺負，今日見有人為施綿出了氣，心里還高興的，就是沒想到施茂笙竟然也遷怒施綿。

“便不是克親所致，也定然與不了干系。”施茂笙很是氣憤。

周靈樺都被氣笑了，“早些年的事就不提了，單說現在，人家在外養病十多年，你們把人喊回來，又冷落。也沒提出不滿，乖乖地待在小院里足不出戶。這麼久了，只隨著祖母了一次宮，還是祖母要求一定要去的。”

“你去找想要如何？將趕走？還是要把關押起來？”周靈樺提醒他道，“現在不僅是你們府上的四小姐，還是楚湘王未過門的王妃，你過去，只會被侍衛當場拿下。”

施茂笙怔愣片刻，頹喪地坐了下去。

周靈樺記起他那傳言中被施綿克死的母親與胞弟，心中一酸，拍著他的肩無聲地給予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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施綿在思索施家已逝幾人的事，不是克死的，那就是巧合或者他人所為。

施家三公子落水而亡時，年僅兩歲，說是意外落水、下人未及時發現，勉強說得過去。長寧郡主是個年人，怎麼也死得不明不白呢？

施綿問菁娘，菁娘那時還沒來施家，對此一無所知。

“三老爺與三夫人在回京的路上了，到時候問問三夫人呢？”菁娘出著主意，“倆是妯娌，一定很悉。三夫人直率，說話是難聽了點，但不會無故為難他人。”

十多年前的事過去太久，施綿與嚴夢舟都無相長輩可以詢問，只能等著三夫人回來。

如此過了兩日，醫都請來幾次了，施家兩個“病患”仍未痊愈，施長林被無奈，親自來求施綿。

施綿猜到他的意圖了，聽他說出時，仍是心中揪了一下，許久，輕聲道：“外面皆知祖母與大伯病重，忽然好起來，是不是太奇怪了？”

外面的流言傳了數日，都說這是施綿克親所致。

在嚴夢舟上門下聘之后，事傳得更烈，還有說施家四小姐除了災星降世的命格，還是狐附，使得楚湘王一見鐘，非不娶。

謠言堵不住，早已傳得沸沸揚揚。

施長林慚愧地不敢看，好久之后，才悶聲說道：“有東林大夫的親傳弟子出手，什麼膏肓之疾都能治愈的。”

施綿回以沉默。

邊有了能用的人，也就知曉了外面的流言。不想為難施長林，但就這麼妥協，自己心中難，也對不起為出氣的嚴夢舟與十三。

深深吸了口氣，施綿道：“倘若十三能將祖母與大伯治愈，父親能保證外面的傳言會平息下來嗎？”

施長林聽懂了施綿的暗示，施綿是怕那二人痊愈后，仍要繼續裝病壞名聲。想十三大發慈悲為二人治愈，必須先將外面克親與狐的謠言平息。

可惜施長林無法保證施家人會停手。

他脖子漲紅，站起來就往外走，施綿在后面喊道：“父親！”

施長林停下，不敢回頭，只看著地上施綿被日拖長的影子。

單薄的影子停在他后不遠，佇立頃，忽而端正地跪了下去。施長林慌張轉，想扶又不敢，手足無措地僵在了那兒。

“父親當知曉我與十四的事，兒此次回京，并無長居之意，本意出嫁之后，不再回來。如今平白遭污蔑，兒心中不服，勢必要將事查個水落石出。”

父母兄長與兒產生了分歧，施長林要站在哪邊呢？

他在多年前做了一件錯事，這件事像是一個雪球，經過十余年的積攢，已變得巨大且堅，非他一人能打破。

他在雙方之間，沒法做出選擇。可有時候，不做選擇這個行為，就已經足夠表明心底的態度。

施綿朝他叩拜下去：“兒不孝，請父親恕罪。”

施長林連退三步，轉跌跌撞撞地離開了。

等到傍晚，侍衛前來回話，說施長林回去寫了封信，又去見了施老太爺一面，而后就將自己關在書房閉門不出，誰也不見。

次日嚴夢舟前來探，施綿方才知曉，施長林寫的是辭的信。他又一次選擇了逃避。

“這麼多年來，他在我上花了許多銀子，還為我找了師父醫治。使他陷困境，是我做兒的對不起他。”

有多年前藺夫人的事在前，面對施長林的選擇，施綿已經平靜地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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