嚴皇后大汗淋漓地驚醒，發現夜間靜謐得不正常。

按著口劇烈著氣，抹了把額頭汗水，嘶聲呼喚起宮，過了許久，才有宮趕來，卻是跌跌撞撞爬進來的，“娘娘！錦川王……錦川王他造反了！”

“什、什麼？”

“錦川王他造反了！已經攻宮中……”宮打著寒戰反復重復。

嚴皇后回過神來，眼前一黑往榻上跌去，倒下時右手胡一抓，“撕拉”一聲將簾帳撕下一塊。

腦中恍若有萬馬奔騰，馬蹄震在心頭，嘶鳴著，將所有思緒撕扯碎片。

葉承云宮奪位……他怎麼敢？

皇位該是兒子的。

兒子早就被立為儲君了，名正言順，有許多老臣支持，其中有一個是共進退四十余年的同胞兄長……

腦中忽然一陣嗡鳴，嚴皇后遲鈍地記起來了，兄長的兩個兒子都死了，一個是被嚴夢舟弄死的，一個是被太子弄死的。

太子主與兄長劃清了界限。

葉承云被太子制，他是沒能耐造反的，除非他有了更強大的助力，想要拼一把……

不知過了多久，嚴皇后打了個寒，一回神，發現心腹已全部跪在榻前，雀喧鳩聚，攪得耳邊一句話也聽不清。

“娘娘，錦川王聯合嚴侯、右驃騎將軍發宮變，已殺至月清宮……”

“……陛下今夜宿在祈貴妃那兒，有侍衛把守，咱們的人進不去，也聯絡不到外面……”

“一刻鐘前奴婢在前面看見太子傳來的信號，娘娘，太子應當正在前來救駕的路上……”

這些話慢慢滲嚴皇后腦中，手腳抖著下了榻，被人扶著蹣跚至殿外，遙遙看見了沖天的火。

夜風呼嘯著拍打在臉上，耳中除了陣陣嗡鳴，還響起了兵刃接的聲音與侍衛的嘶喊、反賊的猙獰惡笑。

一時分不清這是噩夢未醒，還是千真萬確發生的事。

心腹攙扶著道：“娘娘安心，皇宮守衛森嚴，外面還有太子殿下救援。太子殿下勇武重孝，一定會很快趕來。”

嚴皇后驚醒，指尖嵌進了自己的掌心。

最大的依仗就是太子，太子若能趁此機會蹬掉景明帝登基，將是皇太后，再無人能在頭上。前提是能活下去。

二皇子發宮變，最重要的是控制住皇宮，其次是阻攔住太子。

太子趕來宮中后，是優先選擇代表著皇權的景明帝，還是這個生母？

時間是一個圓盤，舊事重新上演，這次到太子來做主選擇了。

嚴皇后覺得太子會率先來護著，因為的前半生在不余力地為太子付出，與太子是最親近的母子。

也無法接用心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棄了、選擇別人。

“四皇兒在何？”嚴皇后鎮定下來，終于記起還有一個兒子，這個兒子勇猛進，尤其擅長困境制敵，卻不是能給依靠的。

心腹道：“不知，自從起來，就無人看見楚湘王的影。”

嚴皇后支著額頭揣測嚴夢舟的選擇，可一閉眼，腦中就是前幾日嚴夢舟對拔刀的景，加上殿外宮驚慌的腳步與低泣，無法靜下心來。

煩躁地揮落桌上茶盞，嚴皇后道：“派人去映月宮，去殺了那個姓施的子。”

“這……楚湘王他……”心腹錯愕，小心翼翼道，“娘娘不若對施姑娘施恩護一把，日后楚湘王得知，必對娘娘激有加……”

“去殺了！殺了！”嚴皇后聲量突然提高，尖著命令。

“是……”心腹踏出儀宮，點了侍衛離去。

見到十四歲的嚴夢舟的第一眼，嚴皇后就知道他什麼都記得，他憎惡景明帝與自己，他一刻也不愿意留在這個代表著無尚權利、人人憧憬的皇宮。

可這幾日，他卻頻頻留宿宮中。是為了一個姑娘。

宮殿被他翻找了大半，他找不出施綿，嚴皇后一點也不驚訝。因為映月宮是已逝世的老太妃的宮殿，空置了多年，嚴夢舟本就不知道有這個地方。

嚴皇后始終認為嚴夢舟是個障礙，他就該死在七歲那年，這樣的話，會用一生來緬懷這個兒子，會永遠心懷愧疚。

可他活著回來了，就由無暇月變了刺目污點。

“娘娘，先避一避吧……”宮人悄聲提議。

嚷聲似乎是越來越近了，宮的哭啼聲喝令不住，從四面八方傳來。

這時候是該躲一躲的，可嚴皇后無可躲。兒子被隔在宮外，危難時刻，夫婿又一次拋棄了，與別的人在一起，甚至連派人問一聲都沒有。

嚴皇后道：“不能躲的，躲了，待會兒太子來了，就找不著本宮了。”

宮人看著，言又止。

外面的喧鬧聲沒有一刻停下來過，風聲一樣忽遠忽近，恍若過了幾個時辰，又仿佛只過了一盞茶的時間，儀宮外似有猛虎奔來，沉重井然的腳步將地面震起來。

“娘娘！娘娘！”宮人狂喜著奔進來，喊道，“娘娘，殿下帶著人來了！”

嚴皇后呆愣的神瞬間綻放開，眼角細紋堆起，喜悅道：“太子來了？我兒——我就知道你不會拋下本宮……”

驚喜得嗓子破了音，跌撞著撲向殿外，奔至花罩垂紗時，看見了邁殿門的頎長人影，高大修長，腳步有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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