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以嫻先輕聲道了謝，轉帶著新子回房；懶得出門的陳惜春朝他們翻了個大白眼，罵罵咧咧地回去換服了。

只有世子陳楚琦臉上帶笑，聲音里卻含著不容置喙的肯定：“我的妻子是誰，就不勞父親母親費心了。”

陳國公夫人愕然：“婚姻大事，父母之命、妁之言,如何容得了你自己做主？！”

陳楚琦稍稍斂了笑,桃花眼盯著自己的母親,直到陳國公夫人訕訕收聲,他才重新出笑模樣：“需要聯姻的是國公府,不是我,您只需替惜春打算就好。”

若不是方才那副表，陳國公夫人真要以為他是個疼妹妹的好兄長了。

還要說話，反倒被一旁的陳國公攔住了：“兒子大了，有自己的主意，你也別老跟著瞎摻和。”

他可算是明白了。從一開始陳楚琦越過他向大皇子獻計獻策，將皇孫產期瞞天過海，到最后陳楚琦領著皇后的吩咐，打了二皇子府一個措手不及時，他就抱著要離家中控制的主意。

陳國公心里生出幾分惱怒，更多的則是欣。

他冒著風險早早在皇子奪嫡中站隊，不就是為了陳國公府的榮耀，讓家中子孫能夠此福蔭嗎。可惜他那些庶子都不大，只有陳楚琦能得大皇子的青睞。

比起這些，他的妻子人選，反倒沒有那麼重要。左右羨春已經要嫁進昌平伯府，他們家與大皇子的聯系，可是得很。

陳楚琦滿意地勾了勾，暫且將這件事的后續按下不提。

飯總要一口一口吃的，不是麼？今日就先讓他們同意了由他自行決定婚配，至于人員是誰要怎麼辦婚禮，可以慢慢來。

京中為著兩位皇孫抓耳撓腮，宮里頭，皇帝也正聽人匯報著兩家賓客的況。

聽聞陳國公和壽王都帶著家眷去了大皇子府，皇帝輕哼一聲，沒覺得意外。陳國公本就投靠了大皇子，至于王叔，因為上次請調燕州時出了岔子，現在對定王府和二皇子一家都敬謝不敏。

等聽到趙妍一家反倒去給華昭賀喜的時候，皇帝挑了挑眉：“朕的這位趙卿，倒還真是寬宏大量。”

可不是嘛，人家定王妃都往自家兒臉上了，還要賠著笑臉去給二皇子賀喜呢。

負責匯報的員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，沒理會陛下的調侃之語，一五一十地將皇子府的況匯報完，就趕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。

皇帝冷笑兩聲，犀利的目看向旁邊冷著臉事不關己的江有朝：“你打算去哪家啊？”

江有朝拱手而立，聲音清冷：“微臣無長，沒什麼能贈予兩位皇孫的件。只能由子做主，聊表心意罷了，哪里有面登皇子府的門。”

皇帝：“……”

“沒出息！”他笑罵了江有朝一句，臉突然好了許多，也有心開他的玩笑了，“真不知道這門婚事賜得對不對，朕當初怎麼沒發現你是這種格呢。”

撇清自己就算了，還要把事都推到沒東西送禮上，變著法兒地和他賣慘。

江有朝倒一臉理所當然。他私庫里賜之居多，自然拉不出什麼好東西送禮，只能從蓮那邊出。一來一回，反倒是他的小妻子吃虧。

皇帝大手一揮：“張德全領著你去朕的私庫挑幾樣東西，就當朕補償你們小夫妻了。”

對自己的人，皇帝向來舍得，更何況這人是一向對他忠心耿耿的江伯英。

等到兩人出去了，勤政殿里慢慢安靜下來，皇帝一拍腦袋，才覺得自己虧了。明明要借皇孫的事敲打敲打江伯英來著，被他這麼一打岔，不僅正事忘了，還賠了一大堆東西出去。

皇帝無奈地搖了搖頭，語氣中帶著幾分愉悅：“這個頭……”

*

江有朝不和皇帝假客氣，既說了要送，君無戲言，他就認認真真挑了好幾樣，讓張德全派人送回了鎮北將軍府。

他最滿意的是手中這盒東珠，個個珠圓玉潤、飽滿細膩，一看就不是凡品。

張德全笑容殷切：“江大人不再看看其他的了？”

江有朝瞥了他一眼。陛下賜寶是皇恩浩，若他貪得無厭，恐怕招來的就是陛下的嫌惡，而非恩寵了。

“有這盒東珠，已經抵過許多了。”江有朝淡聲道。

二月里他跟著李承霽一起去流金閣，帶了一盒東珠給蓮作禮，蓮高高興興地接了。

直到收攏首飾的時候，他才發現自己那盒東珠和原先蓮自己的珍珠擺在一起，大珠配小珠，居然顯出幾分玲瓏小巧來。

江有朝：“……”

是以這次聽到能來陛下私庫挑東西，他第一時間就鎖定了這盒東珠，就等著回家哄妻子樂呵樂呵呢。

挑完東西，張德全去向皇帝復命，江有朝猶豫了一下，沒有立刻去京畿大營，而是抬腳去了五皇子的宮室。

五皇子正在溫書，看著他來了，連忙起相迎：“夫子。”

江有朝應了一聲，拿起桌上的書翻了翻，看到書旁清晰明了的個人注解與悟時，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。

“這本行軍論，看起來可吃力？”

五皇子謙遜地笑了笑，聲音里還帶著稚氣：“有些地方看不大明白，還要請夫子為我講講。有些卻覺得神奇得很，是我從來沒想過的方法。”

他稍微列舉了幾例子，聲音不急不緩、娓娓道來，顯然是下了真功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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