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有朝給夾了一個菌菇餅。

不到半個掌大的小餅，皮薄餡厚，廚房送過來的時候特意提了一句夫人最近吃。

蓮邊用膳邊同他商量：“咱們把滿月禮送得厚一些吧。洗三的時候趕上宮變就沒有大辦，如今孩子們滿月，哥哥怕咱們風頭太盛，惹了旁人的眼，就也從簡了……只是我總覺得有些歉然。”

江有朝頷首：“庫房的鑰匙都在你手上，若還有什麼缺的，盡管讓長風來找我。”

他早上吃過了，此時只是為了陪著蓮，稍稍了幾筷子就安靜地喝茶，頗為同這樣簡簡單單待在一起的時間。

用過早飯，兩人一同去和江老夫人說了會兒話。

老太太年紀大了，雖然總自詡自己不說教，但這麼長時間沒見，且知道江有朝又帶了新傷疤回來，還是忍不住把他數落了一通。

最后還細細夸贊了蓮一番：“若不是有你媳婦在家里照應著，這將軍府都要翻天了。”

江有朝默默聽著，顯然也十分贊同。

蓮在旁邊有些不好意思，俏臉微紅，一雙荑在他手里被了又，直到出門后接了眾多丫鬟小廝的目洗禮，才別別扭扭地把手出來。

了一下，沒。

蓮抬眸嗔了江有朝一眼，眼波流轉，襯著白皙微的人面，說不出的魅。

江有朝結微，牽著往回走。

蓮瞧著他的側臉，突然有而發：“夫君此次出征，好似沒怎麼被曬黑。”踮起腳尖，仔仔細細看著他的臉。

江有朝不自然地抿了抿。

他向來皮白，去年走了一趟邕州，回來的時候曬黑些也沒太在意，養養就白回來了。直到第一次方朔過府，蓮晚上端詳著他的臉，不經意地慨了一句：“果然還是皮白的更好看。”

這次回京之前，江有朝猶豫半天，還是長風繞道去買了些養白的脂膏。

雖然用的時候無奈，但想起當初蓮捧著他的臉慶幸無比的模樣，他還是每日冷著臉堅持。

沉默片刻，江有朝開口道：“許是二三月的太還不大曬人吧。”

蓮想了想，覺得也有幾分道理。

回了明方閣，便拿起馮管家送來的禮冊看。不悉的人都一一記下，瞥見幾個人名，拿起筆輕輕做了個標記，回禮的時候要多添兩。

等看到何夫人的賀禮時，蓮忍不住彎了彎眼眸：“改日人送帖子請何夫人喝盞茶吧。說起來，也算是我和夫君的半個人。”

若非廣靈寺前相助何夫人一事，江有朝也不會對印象深刻。

江有朝在旁邊寫字，聽見這句話下意識抬眼看了看。蓮的目與他對上，笑了一下朝書案走過來。

低頭看著桌上鋒銳的筆跡，故意揶揄道：“夫君怎的不作畫了？迎春們可是都快把你的畫夸出花來了呢。”

明明也沒用什麼繁復華麗的技巧，只是簡單白描了幾筆，人姿態和神韻就栩栩如生。若是拿出去，絕不會有人猜到這是那個永遠寡言冷語、面容冷峻的鎮北將軍畫出來的。

江有朝筆尖不停，隨口道：“只是畫你會好看些。”

不用細想，就能記得清清楚楚。

蓮的指尖驀地蜷了一下，抬眼看著他毫無所覺的側臉，似乎本不覺得自己在說什麼深款款的話，沒什麼特別反應。可偏偏這樣的不經意，才是最打人的。

蓮輕輕偎著他的手臂，嗓音甜：“夫君，夜深了。”

江有朝的作頓了一下，表不變，將筆擱在筆山上，拿過旁邊的帕子了手。

蓮見他沒理，輕輕哼了一聲。

話音還沒落地，就被他攔腰抱了起來，懸在空中的時候還上下顛了顛：“瘦了，讓廚房好好給你補補。”

江有朝向來記話記得牢，第二天就讓府醫開了幾個方子，又吩咐廚房每日按照方子給夫人做些溫補的膳食。蓮一開始還不大愿，有他陪著一塊兒喝，倒是也不那麼抗拒了。

休假結束，江有朝就要回宮當值，早上站在建元門外等著上朝，還被眾人紛紛又好生恭賀了一番。

李承霽滿面春風地湊過來：“之前咱們從邕州回來，陛下沒封賞您，我還覺得奇怪呢，沒想到是憋了個大的！”

孟繁聽見他們的談，朝旁邊的令國公揶揄道：“怎麼樣，從前嫁兒的時候，沒想過還能有這樣的景況吧？”

賜婚圣旨初下的時候，令國公就火急火燎地往宮里跑，想替自己的寶貝兒拒了這門婚事。得虧他那日陪著陛下在勤政殿議事，攔住令國公，讓他回去同蓮商量一番再作打算，才沒這場天作之合被拆散。

想起往事，令國公輕咳一聲：“今非昔比……我自己就是帶兵打仗出，從沒想過要把兒嫁給一個武將。”

年輕的時候，他大多數時間都投在了戰場上，于已逝的妻子頗有虧欠。林氏病故之后，他就主上兵權，留在京中好好照顧兒長大。

孟繁臉上也閃過一抹愧，隨即又釋然了。安邦定國、征戰四方，這是武將的本分。

“好啦，你就別在我面前得意了。”孟繁反應過來，斜了他一眼，“如今伯英得了陛下的重用，太子殿下也青眼有加，你還用替他們心什麼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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