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窈忙將人扶起,語音溫和,“不必如此,你先且進去照看你娘,后面的事后面再說。”
“是,多謝夫人。”田三娘再三謝,這才抹著眼淚進了院。
左鄰右舍觀看的人不,低聲私語猜測著郁清珣的份,牙婆等人則張站在旁邊,不敢言語多說。
郁清珣對這事并無多大,見唐窈站在宅院門口,似有些走神地看著,便稍稍湊近了幾分,想手牽住,又不敢唐突冒犯,最后輕輕道:“我會讓京兆尹著重理此事,你不必憂心……”
“子上告父母,是以下告上,這是因父母對子有生養之恩,可為什麼妻告夫也是以下告上?”唐窈是恍惚低喃,眸轉過來。
“夫對妻到底有什麼恩,妻須得在下?”
郁清珣怔了下,恍然想起先前用盡一切辦法,只想要逃離自己的事。
第37章 認錯
那與眼前之事有諸多相似, 們都沒做錯什麼,僅僅只是想帶著兒和離罷了,可若夫家不松口, 哪怕們上告公堂求義絕, 哪怕罪狀得實該得此判, 也還是得先挨上一頓打,再被關上兩年。
妻告夫罪, 屬以下犯上。
可夫對妻究竟有什麼恩,能使妻在下?
郁清珣被問得恍惚了瞬。
他想起過去的時, 想起曾懷著怎樣的期待嫁給他,他又如何冷落,母親又如何待……
他實未對有過什麼恩。
就算真有,也早在這十一年間還清, 不欠自己什麼, 更不該屈于自己之下。
郁清珣只覺心口鈍痛, 手了, 又到底沒敢,只微啞著嗓子道:“是我不該,你從未在我之下。”
唐窈本沒想聽他答復。
只想問上一句,憑什麼妻在下,憑什麼兒皆為所出, 卻無權決定他們的去留?就如今日房十三娘之遭遇。
想吶喊這不公,沒想聽他認錯道歉,這改變不了什麼!
唐窈看著他眼里好似痛苦的神, 只覺可笑。
“公堂那日, 你曾親口說妻告夫,屬以下犯上, 當杖二十,徒兩年。《晉律》上也寫著‘妻告夫罪,雖得實,杖二十,徒兩年’。國公說不該,說我從未在你之下,可所作所為,卻又切得很,既你心認定子低賤,妻子無權,又何必說這些好聽的話來哄騙我?”
唐窈聲音漸涼,神漸冷,甩下話語,不愿再跟他多待一刻,轉要朝小宅院走去。
郁清珣下意識追來,“阿窈……”
唐窈停住步子,回頭看來,“你既覺得不該,覺得我不在你之下,那何不將棠棠留給我?”
郁清珣作頓住。
“你能讓人將田肆押去京兆府重罰,是看不慣他所作所為,唾棄他推母賣,但你跟他又相差得了多遠?你不同樣無視棠棠和桉兒有可能遇到的危險?你不明知他們跟著我,會比留在你邊更安全?”唐窈看著他,眼里還有譏諷。
“但你依舊不愿將他們讓給我,你高高在上,我卑賤在下,說什麼不該,說什麼我從未在你之下……都不過是哄人的話語罷了。”尾音略輕,像有意,旋即又冷下來,只有堅決。
“郁清珣,我再不想聽你這些話語。”
唐窈轉大步走向宅院,再不回頭看來。
郁清珣跟了幾步,臉微白,怔怔看著漸行漸遠,轉進宅院消失在視野里。
恍惚間,他好似再看到公堂那日的決絕。
“怎麼了?”后頭馬車傳來兒清脆嗓音,“你又惹阿娘生氣了?”
郁清珣怔怔回過頭。
小姑娘趴在馬車,掀開簾子好奇看來;郁桉跟著趴在旁邊,眨眼睛同樣好奇又懵懂。
郁清珣看著這兩小人兒,心下一空,那似痛非痛的一下從心尖炸開。
他確是自私,哪怕明知兒跟在自己邊或有危險,卻仍舊固執地將他們圈在旁;哪怕明知將拉回來會需與他共擔危險,卻仍妄想著能歸來一切如初。
郁清珣走近馬車,了兒茫然的小臉,什麼也沒說地將人攬進懷里,抱進車廂。
郁棠郁桉二臉懵懂地被抱著,沒有掙扎吵鬧。
馬車一時有些安靜。
好一會兒后,小姑娘才仰著腦袋試探道:“你怎麼了?”
嗓音清脆,又帶著孩特有的綿,手過來了他臉頰,輕聲安道:“別傷心啦,我以后不說你臭,也不說你壞,你是好爹。”
“棠棠……以后你跟著你娘好不好?”郁清珣嗓音略有些啞,垂眸看向兒。
“啊?”郁棠睜大眼睛,雕玉琢的臉上滿是茫然,“可我一直都跟著阿娘啊,是你惹阿娘生氣,阿娘不要你,以后都不跟你住一塊了嗎?”
“嗯。”郁清珣低低應著,似有哽咽。
郁棠聽著心疼親爹,馬上道:“你別傷心,我可以白天跟阿娘一起住,晚上再回來跟你一起住,要實在不行,我可以多陪阿娘兩天,再回來陪你住一晚。”
“要是你阿娘回外祖家,再不回來了呢?”郁清珣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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