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頭圍著唐窈的兩小人兒目也看過來,一個還是懵懂茫然,另一個毫不掩飾的鼓著腮幫表示不喜。
自打郁清珣離開,郁棠對他便格外抗拒。
余既到底是先離開了。
小姑娘等他一走,立刻收回目,亮晶晶滿是期待看著親爹寄來的信。
唐窈接過丫鬟遞來的拆信刀,將信封拆開,拿出信紙展開來,映眼簾的是蒼勁飄逸的悉筆墨。
【見字如晤,展信舒。夏日酷暑,愿涼風吹拂。
今日已到京畿碼頭,平安下船,路上百無聊賴,隨手做了些小玩意,讓人送回給棠棠和桉兒玩耍,若是喜歡,我下次再做,里頭還有支木簪,亦是隨手雕琢……】
唐窈一眼掃過,看著那悉字句,平白有異樣緒浮上心頭。
郁棠郁桉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掰手,去看信上容,“我也要看,阿娘,你念給我聽啊!”
“我也看我也要看!”小人兒綿綿地嚷嚷。
唐窈回神,微笑道:“好,一起看。”
將兩人抱到前,一起看那封信,“你們爹說給你們寄了些小玩……”
“我知道我知道!我認得,‘見字如什麼’……這個字怎麼讀?”郁棠指著信扭頭問娘。
唐窈莞爾,“晤,見面的意思。”
“哦,見字如晤,展信舒,夏日什麼暑?”郁棠一個字一個字念過去,遇到不認識的又扭頭詢問。
唐窈只得一一讀給聽,順帶解釋字詞意思。
郁棠點著頭,拿著信紙正反看了眼,奇怪道:“這里也沒畫阿爹,為什麼說見到字就像看到他?”
“這是書信問候語……”唐窈笑著解釋,“不是說信上畫了你阿爹,而是希你看到信上寫的字時,會想到他,就像他站在你面前一樣。”
說著,莫名真想到那人伏案書寫時的場景。
“哦,那這一句呢?”郁棠指向第二句。
“那是說天氣炎熱,希有涼風來吹散熱氣讓你到涼爽。”
“哦,現在沒有涼風啊?”小姑娘說著,眼睛溜溜轉了圈,一旁側候著的丫鬟猜出所想,抿微笑過來,拿著扇子輕輕扇風。
“有風~”郁桉道,一邊繼續去看那信。
他還小,本不識字,但看得認真。
郁棠繼續邊讀邊問,唐窈輕聲解釋。
小姑娘聽到有玩,馬上從親娘懷里鉆出來,要去看那箱子。
木箱子不大,打開來,里頭放著木頭雕刻的窮奇和陸吾,還有一支木簪,都打磨,細節清晰,雕琢得甚是。
特別是那木簪,簪頭刻著海棠花,像從枝頭長出來般。
他什麼時候會雕刻?
唐窈想著,又記起來云州前郁清珣做的那盞荷花燈籠。
“哇,是木頭做的窮奇貓貓和陸吾貓貓!”郁棠驚喜,自己拿了一只窮奇,給了弟弟陸吾,剩下的簪子塞給娘,“我有窮奇,桉弟有陸吾,簪子一定是給阿娘的!”
不待唐窈說話,小姑娘捧著木雕窮奇,繼續回懷里,催促道:“信,還有字沒讀完……”
唐窈只得繼續教念字,旁邊郁桉也跟著開口。
兩千里外,晉京。
郁清珣下船進京后,沒回郁國公府,也沒宮覲見太皇太后,而是先去了刑部大牢。
崔鈺早先被送回京城,就關押在刑部大牢。
“……他一直沒認罪,崔家也好似沒他這個人般,無人前來探看。”月諸往前領路,邊走邊說著京中近況。
哐當一聲,牢房門打開,腥臭氣味撲面而來。
郁清珣漠然進到里頭,看到地上躺著的人。
牢房三面圍墻,地面骯臟僅鋪著張草席,崔鈺就躺在席子上,上裳破爛,掛滿污,惡臭不堪,早被酷刑折磨得奄奄一息,再無曾經半分妖冶。
“死了?”郁清珣睨著地上的人。
月諸湊近探看了下,答道:“還有口氣,要弄醒審問嗎?”
“不用,請太醫過來好生救治,我要他清醒活著,若是死了,所有看守同罪。”郁清珣只瞥了眼,轉離去。
月諸愣怔了下。
郁清珣已先出了牢房,仿佛他進來只為看一眼對方死沒死。
出了刑部大牢,郁清珣往宮中去。
宮城金碧輝煌,玉階彤庭,奐。
他踩過漢白玉石鋪陳的地面,轉過縵回的廊腰,迎面剎見九歲小皇帝等在長廊那頭,前左右簇擁著宮娥侍。
郁清珣停下步子。
對面之人也看到他,原本無聊等著的小皇帝眼睛一亮,白凈小臉綻開笑,先歡喜快步迎來,“表叔……”
郁清珣漠然看著他走近。
“你終于回來了,先前聽說你傷……”
“陛下。”郁清珣往后退了步,還似從前那般躬見禮,緒沒有毫起伏。
小皇帝步伐頓住,心頭生出些許詫異,覺出一莫名疏離,可仔細看去,對面之人又跟以往沒什麼區別。
“表叔……”小皇帝聲音小了小。
“陛下可有吩咐?”郁清珣斂眸執禮輕問。
那怪異的覺越發濃烈,小皇帝眉頭皺了皺,打量似地看著眼前之人,又找不出有什麼不對,“沒什麼吩咐,我就是聽說表叔回來了,特地等你,表叔可好些了?需讓太醫過來請個平安脈嗎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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