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里隨口問道:“楊大人攻城的進度要加快了吧?”
“對,”楊忠發斬釘截鐵地道,“蔚縣的白米眾快要撐不住了,我們的箭塔已經搭了起來,待明后日一鼓作氣,勢必便能攻上敵方城墻,奪回蔚縣!”
“那便好,”元里欣道:“等奪回蔚縣之后,您與士兵們也可以口氣了。”
楊忠發忽然停住了腳步,轉朝元里抱拳,“這些時日多虧了元公子的‘救援兵’和一路搜刮來的草藥,才能大大減士兵的傷亡。我什麼話都不說了,元公子大仁大義,楊某佩服。”
他深深行了一禮,才直起喟嘆,“這些日子我帶兵在外攻城,也注意到了士兵們的變化。自從傷兵痊愈好了回到戰場上后,其余的士兵也知道了傷兵營里有足夠的藥材和人手,他們攻城時也就變得大膽許多。能這麼快拿下蔚縣,也有您的一份功勞在啊,元公子。”
元里連說了幾句“不敢當”,笑道:“我只是做了我能做到的事。”
“就是因為元公子這般想,才更加讓人佩服。”楊忠發苦笑搖頭,試問有哪個士人會為了底層士兵做到這種程度?哪怕是他們這些老將,也都習慣士兵死傷過多后再招募新兵了。
楊忠發換了個話問道:“我今日來找元公子,除了好奇傷兵營外還有一事。元公子莫要生氣,只是我實在心難耐,想冒犯問一問,元公子和將軍到底發生了什麼爭執?”
一說起這件事,元里可來神了。
他幾乎整整一個月沒和楚賀有過什麼流。元里本就是想用這種方法告訴楚賀自己有底線,你可以懷疑我,但如果你要是想和我合作,那就不要用這種方法來試探我,要給我一定的尊重和自由權。如果你又想用我又不放心我,大不了一拍兩散,彼此不合作。
如果你在之后仍然想和我合作,那就記得這里是我的雷區,你不能踏過半步。
脾氣再的人到楚賀面前不會得到一半點的容忍和尊重,只有現出自己獨一無二的才能,表現出自己的脾氣底線,不是非楚賀不可之后,楚賀才會懂得退讓。
元里懷很多,他并不想以后在幽州大干一場的時候,還要應付來自楚賀的懷疑。前后方一旦出現信任危機,只會造相當可怕的影響,還不如在一切沒開始前趁早解決,彼此盡快磨合。
最后也很有效果。這一個月里,楚賀總是似有若無地出現在元里的邊。
早上他鍛煉,能遇見楚賀也在訓練。晚上他去散步,能看到楚賀正帶人巡視軍營。
就連他前幾日問楚賀要了三百人,楚賀竟然問都沒問,直接撥給了他人手。元里實打實地覺到不一樣了。
想到這,元里角不由出了一抹笑,又蓋彌彰地咳了咳,“也沒什麼爭執。”
楊忠發又追問了幾句,元里才一筆帶過地道:“在我立功后,將軍問了我一些話,令我到不甚愉快。”
楊忠發恍然大悟道:“元公子是被將軍懷疑了吧?”
元里不置可否。
楊忠發左右看了看,遮著低聲道:“元公子,不知道小閣老有沒有和您說過,將軍向來會對家人容忍幾分?”
元里頷首,“小閣老是有說過。”
“這話不假。元公子,將軍既然試探你能讓你察覺到,那必然是明面上的試探,”楊忠發道,“將軍能這般直白地試探你,本就是對你有了一些信任。這樣說或許會讓您覺得我是在為將軍說好話,但楊某確實句句屬實。如果將軍真的懷疑您,一點兒也不信任您的話,只怕您本就察覺不出來將軍是在試探您。”
元里一愣,轉頭看他。
楊忠發笑瞇瞇地道:“您是將軍的嫂子,便是將軍的家人。將軍從未和家人長久地相過,他把握不好這個度。對將軍來說,明面上地試問您已然是他將您看作家人的結果,這話我說著都有些不好意思……但還請元公子看在長嫂如母……也如父的份上,多教一教將軍吧。”
風呼嘯地吹過,元里的頭發也被吹得凌不堪。
元里久久沒有說話,半晌后,他才輕輕地點了點頭,“我明白了。”
楊忠發樂呵呵地行禮告退,只留下元里一個人在風中思索。
元里靜靜地看著地上的泥塵飄,想起來了楚賀將他擄走之前,沉默地看著楊氏的畫面。
他并不了解北周戰神楚將軍。
但好像,更了解一點楚賀了。
*
兩日后,蔚縣破了。
傷兵營里的傷兵逐漸減,除了一些重傷的傷兵之外,其余的士兵已經回歸了軍隊。
但等最后一批重傷的士兵醒來之后,他們卻毫沒有激與喜悅,反而是心存死志,雙眼沒了生的希。
因為這些士兵,都是斷了一部分肢的殘疾士兵。
他們沒了手臂、,沒了眼睛和聽覺,這就代表他們沒法上戰場,只能遣返回鄉。
但回鄉之后,他們也沒有健全的肢在田間進行勞,只會為一個廢人。如果運氣好,家里還有人愿意養著他們,如果運氣不好,他們只會過得凄苦至極,甚至活活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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