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里輕笑一聲,挑道:“讓孤來猜一猜,你父派你前來圍剿我時,是否說了只要打贏我,即便違背了盟約也不重要的話?陳璽,你終究是太年輕了。你當真以為你打贏了我就可以不被天下人叱罵了嗎?”
元里頓了頓,等千夫長喊完話之后,他繼續道:“古往今來,前朝的皇帝都會背負諸多罵名,他們難道就不是勝利者?這忘恩負義之事便是一盆污水,背上了就洗不下來。錯就是錯,對就是對,即便沒人敢當著你的面說,卻也堵不住悠悠眾口。”
陳璽想要捂住耳朵不聽元里說話,但他卻控制不住,忍不住往下聽下去,心中甚至覺得元里說的是對的。
“這天下會永遠記得你陳璽在水盟約之時帶兵攻打我之事,這事將會載史冊,一代一代地傳下去。你的子孫后代都皆因此而蒙,你的臣子會因此而質疑你的德行,歃為盟若是能隨意違背,又怎會多出如此多的罵名?你父即將離去,自然不畏懼于此。但你陳璽,難道也不怕背負這千古罵名嗎?”
陳璽沉默了。
他被元里說得搖了。
如果他的父親陳王沒有病重,也不會主去破這個五年盟約。只是陳王如今怕要不好,所以才舍棄其他冒險一試。但他父親冒險完就走了,他還活著!帶兵攻打元里的也是他,那他陳璽以后的日子豈不是要被別人指著脊梁骨罵嗎?
元里說得對啊,以往歷史中的皇帝可都是勝利者,做過的難看事不一樣沒有被遮掩掉?他能堵住十個人、百個人的,他難道還能堵住天下所有人的嗎?
一想到這里,陳璽就猶豫不定,連謀士的勸說都聽不下去了。
謀士本來喜歡陳璽善聽人勸的特點,但此時此刻他卻恨鐵不鋼,恨不得陳璽能堅定一些。
見陳璽久久不回答,元里話音一轉道:“我也并非不可同你回揚州做客。若我自愿,爾等自然不會背負罵名。”
陳璽心中一,“聞公愿意跟我們走?”
元里瞇起眼睛道:“孤想親自問你一句話,你上前來聽。”
謀士攔住陳璽:“公子不可!您不能被元樂君所迷,此時當立即下達命令,強攻方可!”
“無事,”陳璽卻不想背負罵名,他想找一個兩全其的方法,況且有百艘戰船作為后盾,陳璽還真覺得元里翅難逃,“你看元樂君的人不過寥寥,戰船也只有二十艘。我揚州水師可謂是天下水師之首,無人可擋其鋒芒。陸戰便罷了,這可是在大海之上,你覺得北方水師當真能夠比得過我們揚州水師?”
謀士知道他說的有道理,但還是不放心。不過他卻攔不住陳璽,只能讓周圍的船只跟上,包圍住陳璽的戰船。
眼看著陳王戰船緩緩靠近,元里滿意地回過頭。他的臉龐被海風吹得發白,也著青,但如箭矢刀鋒一般的銳意卻沖破皮囊,幾乎化為了實質,“此是哪里,什麼名字?”
千夫長恭敬地回道:“回聞公,此乃林下,取自‘叢林下方皆是海水’之意。”
“林下,”元里頷首,“名字不錯。諸位努力吧,只要這一戰能夠擒住陳璽,那此番的‘林下之戰’便是自古以來有的能以勝多的戰爭,必定能夠載史冊、流傳千古!能不能打出一番讓后世人瞻仰驚嘆的功績,就看你們今日了。”
短短幾句話,說得周邊大小將領熱沸騰,齊齊抱拳道:“是!”
戰船很快忙碌起來,二十艘戰船不斷調整位置布置陣列。投石機準備好,三弓床弩架上弓箭,弓箭前段用油布包裹點火,五千水師勢要和揚州水師一戰!
這些水師都是從幽州兵中挑選出來的好苗子,自有。他們按照元里的方法訓練了許久,可不覺得自己會比揚州水師差。
陳璽往前進了約有百米,等確保元里能夠聽清楚他的聲音后,他揚聲問道:“不知聞公想問何事?”
元里靜靜地看著他,海風將元里耳側的鬢發吹得雜。過了幾瞬,他才出聲問道:“楚賀在哪。”
風將這句話清晰地傳到了對面。陳璽一愣,下意識道:“他不是死了嗎?”
這句話一出,陳璽就覺得不好!他連忙抬頭看去,就見元里面無表,雙目含冰地看著他。
元里只覺得中發,一腥氣漫上,又想咳嗽起來。他忍住了不適,死死盯著陳璽,手背上青筋鼓起,神沉得嚇人。
死?
笑話,楚賀怎麼可能死。
“下令進攻,”元里指骨得作響,一字一頓道,“活捉陳璽,我留他的命有用!”
一聲令下,巨石劃破長空,長槍般的箭矢野蠻飛躍過大海,狠狠砸在了陳王戰船之上。
海水被巨石砸得飛濺而起。
數艘戰船兇猛地前進包圍陳王的戰船,他們幽州水師的戰船船頭經過鐵片加固,可謂是堅非常,如騎兵中的重騎兵一般,可作為開頭沖鋒的戰船使用。
陳璽沒有想到元里會突然發難,海面濺起的巨浪打得船上人仰馬翻。陳璽差點兒一個踉蹌摔倒在地,謀士連忙扶起他,大喊:“反擊,保護公子,活捉聞公!”
等陳璽好不容易站起來之后,就看到四方保護他的戰船都已被巨石和長箭波及。木頭做的船只被擊穿,水師掉落海中,有點士卒甚至直接被巨石砸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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