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,張良棟一早又來到了元里面前。
他拿著書,請求元里允許他教導天子讀書識字。
元里看了他一眼,輕描淡寫地允了。
張良棟歡天喜地地拿著書帶著弟子找到了天子,想要盡快地將一本事教會給天子。但天子此時正在睡夢之中,張良棟及其弟子們只能在外頭等待。
在天子面前,張良棟極其注重規矩。為了表示自己對天子的尊重,他拒絕了仆人送來的椅子坐墊,和弟子們站在門外等待。
這一站,便站到了中午時分。
等天子醒來時,張良棟上的已經被汗水浸,雙發得快要站立不住。他強撐著讓弟子們扶他進去,天子一見到張良棟,就驚訝道:“你怎麼又來了?”
態度還有些不耐。
張良棟強歡笑道:“陛下,臣是來教您讀書的。”
“讀書?!”天子眼睛猛地瞪大,排斥的神毫不遮掩,“朕不喜歡讀書,你走吧,以后不要來了!”
張良棟沒有想到天子竟然會是這個表現,一時失至極,又有些手足無措,“陛下,聞公既然沒有限制您讀書識字,您自當努力啊!您為天子,只有讀書明智才能治理天下,老臣雖不才,但也會盡心盡力輔佐您的。”
天子被他說得煩不勝煩,最后直接蒙起被子遮住了耳朵。
有弟子看不過去,“老師為了教您讀書,已經在門外站了一上午,您怎麼——”
“莫要多說,” 張良棟打斷了弟子的話,神和藹地對著天子道,“天子還沒用膳吧,您吃飯的時候,老臣給您念念書如何?”
天子不知道張良棟得不得元里看重,也不敢徹底給張良棟沒臉,就當做沒有這人一樣,吃飯時令漂亮的奴在旁服侍,又在吃完飯后玩起了蛐蛐,還準備招歌舞來看。
張良棟在旁念書念得口干舌燥,他咽咽口水,啞聲勸天子拋下這些玩樂好好讀書。
他不讓天子玩,天子非要玩,還將他的勸告視作無。等這一天結束后,張良棟只覺得心疲憊,回到府后就唉聲嘆氣不斷。
次日,他又帶著弟子來了。
這一來,就連續來了七八日。
越是教導天子,張良棟心中越是冰冷。
天子極其不喜歡讀書寫字,他教他的,天子玩天子的。他對天子的恭敬讓天子不再顧忌他,行事越發荒唐,這些天過去,天子竟然連只言片語也沒學到。
張良棟的弟子都是天資出眾之輩,所接的子弟也都才華橫溢。他從來不知道教導一個人怎麼會如此艱難,往往他剛跟天子教了幾個字,次日天子便能忘了個干干凈凈。
張良棟越來越累,有時候給天子上課,他好像了個木頭,只有張張合合,木訥地念著書上的東西。
又過兩日,張良棟的弟子忽然驚慌失措地跟張良棟道:“老師,我們在并州的職都已被別人頂替了!”
張良棟僵的腦子過了一會兒才緩了過來,他沉默片刻道:“那本來就是聞公授予的職,拿走也好,我是北周臣子,不應該是聞臣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弟子咬著牙,“和我們關系親的部下和其他員……都被罷免了。”
張良棟心中一痛,頓時劇烈咳嗽了起來。等好了后,他倉促地道:“只要天子能好,這些東西不要也罷。”
弟子們彼此對視一眼,臉上茫然沒底。
他們老師為了天子走到這一步,真的值得嗎?
如此頑劣愚笨的天子,當真能為明君嗎?
然而他們位被奪只是個開始,很快,張良棟及其和他弟子們的家眷便從并州送來了信,聲稱那些因被張良棟牽連而遭聞公冷落罷的人日日來門前撒潑哭喊,鬧得他們無法在原地住下去了。
張良棟的家眷也說他們從刺史府中搬了出來。
這些臣子所住的地方,都是元里特意安排給部下的福利。新上任,張良棟的家眷確實要從刺史府中搬出,但元里和相鴻云都沒有要求其搬出,是張良棟的家眷自己覺得恥,主離開了刺史府。
元里并沒有將事做得很絕,也沒有氣量小到去迫舊臣的家小,因此哪怕張良棟等人被罷,元里也沒從他們家眷手中要回住房屋,任由他們的家眷繼續住著。
這些跟隨張良棟的人,本也多是忠君之人,是不贊同元里登基的一批人。但如今被奪了權力、被聞公冷落得真正品嘗到苦果后,最先后悔改變態度的也是他們。
其中不人經過這些日子的落差,甚至已經對張良棟產生了恨意。
他們無法來到元里面前哭訴求饒,只能將怒火后悔都宣泄在了張良棟及其弟子們的上,鬧得其家宅不寧。
張良棟看完信,愣愣地坐在了地上。
他終于對自己產生了一些懷疑,我做錯了嗎?
我忠君做錯了嗎?我堅守北周天下做錯了嗎?
為何這些人明明也覺得聞公不該改朝換代,現在又后悔了?
難道這個北周天下,真的就眼睜睜地看著其覆滅嗎?
張良棟難得迷惘了。
他一共帶了五個弟子前來,得知并州發生的事后,個弟子匆匆回去并州安置家眷。只留下張良棟帶著兩個弟子還在堅持教導天子,想要將天子掰上正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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