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下謝崇也沒聲了。

    說起來，他和宋不。

    和謝卿淮更不。

    照片裏的小姑娘是多彩多樣的。

    舉著獎牌笑眼燦爛，跳芭蕾舞時高貴優雅，偶還對著鏡頭做鬼臉，下一張照片又害地躲起來。

    而在他記憶裏，宋總是文靜乖巧，像雕刻出來卻沒什麽的瓷娃娃。

    他慨地翻來覆去看著相冊：“還參加過小提琴比賽呢？這是咱們家旁邊的大劇院？拍得真好。”

    “跳芭蕾舞的時候，我司機也去接過幾次呢。”

    “怎麽哭了也拍？這是高中畢業的時候嗎？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

    都說人年紀越大越親，謝崇也是頭一回覺得照相機真是個好東西。

    但還沒翻到底，謝卿淮毫不顧忌父子地將相冊走：“現在可以吃飯了吧？”

    “你看你，又急。”

    謝崇沒好氣瞥他一眼，“我還沒看完呢。”

    “付費看。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

    吃過晚飯，謝卿淮轉頭同謝崇進書房聊起工作，陳溫瑤拉著宋去小院裏和設計師商量婚禮的事。

    說是商量，宋其實沒什麽主見。

    對於婚姻的期待早就煙消雲散。

    原先期待能像父母一樣，像沈沈爺爺一樣白頭偕老，但來了謝家以後，和陳溫瑤謝崇多年相。

    發現並不是維持婚姻最重要的東西。

    幾乎沒見過陳溫瑤和謝崇有過什麽溫時刻。

    不是你出差就是我出差。

    兩人見麵，大多也是談工作。

    偏這樣同事般的關係，維持了快三十年。

    加上前陣子被沈讓背叛，已經完全死心。

    婚禮不婚禮，又有什麽重要的。

    陳溫瑤也不勉強，隻挑了幾個方案供挑選，見歪頭歪腦犯困，幹脆把趕回房間。

    宋求之不得，跑到廚房去拿酸時，瞧見客廳茶幾上還放著那本相冊。

    難忍好奇，悄咪咪把相冊順走，跑回房間一腦鑽進被子裏翻看。

    照片麻麻，從七歲到十七歲。

    直到三年前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許多照片連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拍的，隻知鏡頭另一邊的人，必定神散漫，懶洋洋讓看過來。

    邊不自覺出點笑，手指上一張穿芭蕾舞掉眼淚的照片。

    還記得那年九歲，應邀參加南城芭蕾舞兒組比賽。

    哪知答應陪的陳溫瑤臨時有會議，讓保姆阿姨趕過來。

    可家離場地兩小時的距離，等人來，表演早就結束了。

    原本想著，沒關係，我自己可以。

    哪知後臺裏，其他小選手的爸爸媽媽們見一個人，都忍不住關心。

    “小朋友，你爸爸媽媽呢？”

    “你一個人，這麽棒啊？沒人來給你加油嗎？”

    “現在的父母真不像話，孩子這麽小就讓自己來表演。”

    “......”

    知道他們是好心，抬頭禮貌地笑笑，低頭穿芭蕾舞鞋時眼淚就啪嗒啪嗒往下掉。

    謝卿淮就是那會兒，拿著個冰淇淋出現在跟前，笑瞇瞇問：“讓我看看哪家小朋友又哭鼻子了？”

    那時的謝卿淮對來說，渾都會發。

    周遭同瞬間變羨慕：“，你哥哥好帥啊。”

    “媽媽！為什麽我沒有哥哥！”

    “小朋友，你哥哥有朋友沒有！”

    宋小朋友於是著脯，得意洋洋抱住謝卿淮：“這是我哥哥，你們都不許看。”

    這樣的事還有無數樁。

    隻是三年的不聯係，能洗刷掉許多。

    宋轉了個，往後翻。

    最後一頁，看見最後一張照片，也是兩人唯一一張合照。

    站在南城高中的教學樓外，年人褪去記憶中的青模樣，一襲高定西裝矜貴筆，似是還在打電話，被人了聲才猝不及防回頭。

    桃花眼瀲灩微涼，側紮著馬尾，寬大普通的藍白校服也顯得青春洋溢。

    宋莫名覺得......

    和謝卿淮還配的？

    肯定是錯覺。

    那日學校舉行高考百日誓師大會加人禮，邀請所有高三學子的家長都來參加。

    知道陳溫瑤和謝崇一定沒時間，謝卿淮又忙於研發。

    那時已經過了被人同就要哭鼻子的年紀，幹脆上報說家裏人沒空。

    但謝卿淮還是來了。

    見麵就掐著臉兇：“你家裏人沒空？那我算什麽東西？”

    連解釋的時間都沒有，謝卿淮就被其他家長團團轉地圍起來，儼然了話題中心的香餑餑。

    謝卿淮也在那天，遭到了史無前例的催婚。

    不過好在他工作確實忙。

    沒過幾分鍾就要接個電話，連上臺作為學生代表發言也沒瞧見，直到人禮結束，才難得出現，送了一塊表。

    其實那年未滿十七歲。

    哪有什麽人禮。

    也突兀想起被撕掉的這一半照片是怎麽回事。

    那日，沈讓也來了。

    作為優秀畢業生，他前來主持百日誓師大會，給送了束花，花裏有張明信片，說加油。

    不知有多欣喜，後來才知道，沈讓幾乎給認識的學妹都送了花。

    他在人世故方麵，總是做得很好。

    -

    近十一點，陳溫瑤端著兩杯溫水進書房。

    聽見父子倆談論話題，邊冷笑：“如果是我，我一步都不會讓，沈家那小子手段低劣，除了求人還會什麽，把溫泉山莊計劃提前，不用趕，他自己就滾回來了。”

    謝崇輕咳一聲：“到底沈老太太還在，我們這樣是不是有點過激了......”

    “你閨也還在呢？欺負我還沒找他算賬。”

    陳溫瑤砰得把杯子往桌上一擱，“優寡斷，兩個廢。”

    謝崇：“......”

    謝卿淮：“......”

    他起，極識時務地退出戰場：“不早了，我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謝崇跟著起，溫和道：“我也去洗漱。”

    “你回來。”

    陳溫瑤一把拽住謝崇領，“你把權放了，這麽大年紀就別折騰了，給小輩一點機會。”

    謝崇：“......行，你先放開我，我再放權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