書房裏有兩麵滿牆的書架,大部頭的古籍就占半麵牆,有一些書黎念甚至都沒聽說過,可見老爺子的閱讀麵非常廣,他之所以那麽崇文,也是因為自己喜好分明。
“這些書,”老爺子指了指那兩麵牆的書,“柏川都讀過。”
黎念驚訝,再一次看了看那些書,數量上千,要想看完得從幾歲的時候就開始翻,不間斷。
“他十歲之前都跟著我,”老爺子的話解答了的困,“跟我學字,跟我讀書。”
提起往事,他神和藹,臉上帶著些許懷念之,“這小子有慧,才三四字就跟我讀《史記》,那麽多書,他看得又快,記得又牢,我那時候就想,這小子有出息,我半路棄文從商,一直在後悔,想著他或許能替我重新走上這條路,路家要是出個學者教授,我到祖宗麵前臉上都有。”
這算是他執念的來源,本來都替路柏川規劃好未來了,他卻突然說自己要學遊泳,不是當好,而是當作事業,在老爺子眼裏,這就是浪費自己的天賦,所以他一直不支持,尤其是年紀越大,越經常想起路柏川小時候的樣子,總是想,要是他沒學遊泳該是什麽樣的。
黎念輕聲說,“耀門楣的方式不止一種,他那麽優秀,不也是路家的驕傲嗎?”
“你說我有偏見倒也沒說錯,”老爺子不生氣,歎息著說,“知道有你們這些朋友還支持他,我心裏好些了。”
他也不是不知道路柏川的優秀,隻是執念作祟,難以承認。
“好了,”老爺子站起來,拐杖在地上敲了兩下,“謝謝你聽我嘮叨這些,待會兒吃完飯路柏川送你回去,我聽說剛來時鬧了點不愉快?你別介意,現在的小孩都慣壞了,沒個規矩。”
他邊說邊往外走,梨木門一開,路柏川就站在門口,老爺子抬頭瞧他,拐杖虛虛揮了下,“怎麽,聽牆角?”
把房門徹底推開,路柏川懶聲笑,“你也不是背著我把人來嗎?”
誰也別說誰了。
老爺子冷笑,看他又不順眼了,罵他,“混小子,沒規矩!”
罵完,一扭頭,看到黎念正皺著眉,一副想說什麽又忍著的模樣,顯然不讚同他罵路柏川。
他這下真給氣笑了,尤其是看到路柏川還勾著,有點得意的混樣兒,“囂張什麽勁兒!”
果然還是不能誇,現在都得意忘形了,要是再誇他,這小子可真要無法無天了。
“我有人護著,”路柏川拖腔帶調,懶洋洋的,“還不能囂張囂張?”
老爺子瞪他幾眼,意思很明顯,你囂張能囂張多久?
路柏川轉頭看黎念,“他你來你就來?要是欺負你,我都趕不到。”
黎念好無辜,“我以為是你我來的。”
而且人家年紀那麽大,是長輩,想拒絕也不好意思啊。
“我沒欺負,”黎念不知道他一直在書房門口站著,還以為他剛來不久,“就是聊了幾句。”
“嗯,”帶著往樓下走,路過拿著托盤的傭人,從上麵拿了幾顆糖,隨手遞給,“聊我了?”
“你聽到了?”黎念有點忐忑,“聽到很多嗎?”
“一點點,”路柏川麵不改,“沒聽清。”
黎念鬆了口氣,被他聽到那些話雖然沒什麽,但總歸不太好意思,“嗯,聊到你了。”
和老爺子哪有可聊的,肯定要聊到他。
“他沒說七八糟的話吧?”
有人端著餐盤經過,熱湯滾沸,路柏川手攔了下黎念,以免跟人家不小心撞上,等人走了,他才繼續說,“比如,把你認我朋友。”
不是他多想,現在見到他跟黎念的人中,十個裏有九個都是這麽想的。
“沒有,”黎念睜大眼,趕搖頭,“他沒這麽說。”
本是隨口一提,著急否認的樣子卻讓路柏川有點不爽,又想起那句“我不想看到你”,不管是醉話還是真心話,反正就是那麽說的。
嗯,他小氣又記仇,恐怕是忘不了了。
“你慌什麽,就這麽不想跟我扯上關係?”
他有點困,“我有那麽差勁嗎?”
自認不是什麽好人,但也沒差到讓介意的程度吧。
“沒,”黎念越解釋就越解釋不清楚,“隻是不想讓別人誤會,對你也不好呀。”
“我?”路柏川懶懶邁著步子,在明亮的日下顯得眉眼冷淡,“對我有什麽不好的?”
他用開玩笑的腔調,有種混不吝的勁兒,挑起眉梢,“多個朋友還不好嗎?”
“不是這個意思,”黎念低下頭,心髒跳,輕而易舉就被他牽緒,隻好拚命掩飾,不讓自己出端倪,“影響你朋友。”
前麵有人路過,幾個小孩子蹦蹦跳跳,偶爾還會撞到人,路柏川停下來避讓,跟認識的長輩打了個招呼,接著回頭看,不太在意地說,“巧了,我沒有要朋友的打算,你要是能替我擋擋倒也不錯。”
他說完就轉過去,留給黎念一個拔修長的背影,因為穿著西裝,桀驁不馴的氣質裏添了幾分男人的魅力。
仗著他不會發現自己,黎念多看了幾眼,從他寬闊的後背,到被西裝掐出的腰線,再到裹在西中的長,他模樣太出眾,完全長在的審點上,越看,心就越難以言喻,被他一句話搞得又酸又。
好久沒說話,路柏川往後瞥了眼,見低著頭,緒不高的樣子,手在眼前打了個響指,“怎麽發起呆了?”
他帶重新回到座位,“開玩笑的,別當真。”
角微勾,路柏川沒什麽表地笑了下,“放心,不會讓你被誤認為我朋友。”
他名聲又不好,確實不該把人家牽扯進來,他不找朋友,總要找男朋友的。
黎念在座位上坐好,看著他轉離開,低低地歎了口氣,自己都弄不懂自己的緒。
反正既不開心又不輕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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