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的空氣還有些燥熱,等待綠燈的間隙,路柏川將麵鏡推上去氣,發覺黎念自從上車就一句話都沒說過,連好像也不。
他略有些不放心,偏頭去看,“黎念?”
有麵鏡遮著,沒法看到黎念的表,頓了下才出聲,聲音很低,隻短促地“嗯”了一聲,聽不出緒。
路柏川想說什麽,綠燈在此時亮起,他的話沒了開口的機會,手將麵鏡重新放下,伴隨著殷勤發的聲音駛向前方。
隻是有些無法專注,路柏川總覺得黎念的狀態不太對,這種覺隨著時間推移愈演愈烈。
終於,在一個路口,路柏川突然將車停下,“黎念。”
黎念這次沒有回應他。
他彎下腰,將黎念的頭盔摘下來,隨即,他看到了正在流淚的眼睛。
哭得毫無聲響,隻是安靜地落淚,幾縷發被淚水浸,黏在頰邊。
路柏川的心口像是被什麽狠撞了下,呼吸都窒了窒,瞬間手足無措。
黎念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哭泣的樣子,偏頭躲開,“你別管我——”
說到一半就不得不停住,因為聲音太明顯地發抖。
“怎麽能不管?”路柏川低低歎息,用手背抹掉頰邊將墜未墜的淚珠,那溫熱潤的令他嚨發。
哭得太厲害,越是著急就越止不住,反而因為他溫的語氣而徹底決堤,黎念討厭自己這麽弱,又沒有辦法控製。
隻要一想到路柏川因為無故遭別人的侮辱,就恨不得兩人從未見過,隻要一想到他無條件地站在這邊,維護,就無法自抑地深深他。
兩種複雜的緒織在一起,令哭得無聲卻洶湧。
路柏川沒有辦法,先將帶到附近的便利店,讓坐著緩一緩。
他拿了盒紙巾過來,也無暇顧及售貨員瞄過來的眼神,重新回到黎念邊。
旁邊沒有空位,路柏川幹脆蹲下來,將紙巾遞到手裏,很無奈,“你哭得這麽厲害,讓別人看了還以為我欺負你了。”
黎念最在乎會不會影響到他,這時卻顧不上,紙巾到眼睛很快就了,哽咽著道歉,“對不起——”
“不是讓你道歉的意思,”路柏川一張一張地送紙巾,向來什麽事的難不倒的人頭次遇到這麽棘手的場麵,眉眼低垂著,很溫地說,“是不想你哭得太久。”
黎念還是道歉,眼睛一眨淚珠就落下來,噎著說,“你、你先不要跟我說話了……”
他好溫,可他越是這樣什麽都不計較,就越想哭。
“那怎麽行,”路柏川不懂的心思,挑挑眉,尾音上揚,“不哄你怎麽行?”
他用紙巾到到下上的淚珠,“就這麽傷心啊?”
其實不是很能理解,他從小跟路遠山的關係就不好,吵過無數次,還過手,卻從來沒有像這樣為家裏的事傷心過,在他看來,那個爸也不值得讓這麽傷心。
“他不值得,”路柏川將紙巾一團,思忖片刻,“你要是覺得我把話說得太絕,我可以再跟他解釋,你要是想回家去住,我也可以試著幫你談。”
他向來不喜歡麻煩,更不會隨便手別人的事,即使是趙騰飛也未必能讓他這麽上心,路柏川也知道自己幹涉得有點太多了,不像平時的他,但他也隻能把原因歸因於黎念是孩子,他朋友雖然多,大都隻是點頭之,黎念算是比較親近的朋友,而孩子到底和男生不一樣,對,他的耐心更多一些。
他說完,靜靜等著黎念說話,然而黎念太著急,一開口先咳嗽了幾聲,等緩和了,才斷斷續續地說,“不要!你、你別找他,我……我不想回家。”
開口時很著急,越說語氣就越低,知道路柏川誤會了,搖了搖頭,解釋說,“我不是因為這個傷心的。”
“嗯?”路柏川看著已經哭紅的眼睛,有些心不在焉,“那是因為什麽?”
黎念用力了眼睛,不敢看他,“他、他罵你,”鼻音很重,每個音節都在,聽上去特別可憐,“我又連累你了。”
說著,又說了好幾個“對不起”。
著實沒想到是這種原因,路柏川怔了怔才回過神來,語調很輕,“我不在乎。”
早就看出黎念是特別不喜歡給別人添麻煩的人,一點小事都會記在心上,但沒想到這次哭得那麽兇居然也可以說是因為他。
“我真的不在乎,”路柏川見又要眼睛,把抬起來的手腕攥住,“別,都紅了。”
他頓了頓才繼續說,“黎念,我一點都不在乎這種事,”
聲音裏帶上些許無奈的笑意,路柏川歎息般說,“倒是你哭得這麽厲害讓我在意的。”
手腕被他攥著,黎念眨眼時淚珠恰好砸到他的虎口,有些怔然地看著他,小聲說,“可是我覺得很對不起你。”
如果不是因為,絕對不會有人用“敗類”這種詞形容路柏川。
“那就補償我好了,”路柏川不太正經地笑了下,作勢思考,沒來由地想到兩個月前那場烏龍遊戲,“你無條件答應我一個要求,就當作補償了。”
黎念當真了,認真地點頭,“好,你有什麽要求?”
隻要能辦到的,都會努力去做。
“現在還想不到,”本就沒想要跟提什麽要求,路柏川隻希能快點忘掉這件事,不要為此耿耿於懷,為此落淚,“等我想到了再告訴你。”
黎念不知道他其實是在糊弄自己,無比認真地說,“那你想到了一定要告訴我。”
其實就算不是補償,隻要他向提出要求,都會想辦法滿足他的。
“好啊,”路柏川隨口應了,將用完的紙巾都丟到垃圾桶,收拾完這些後看到頰邊還有未掉的淚痕,用拇指抹去,淡淡一笑,“終於不哭了。”
他真是沒什麽哄人的法子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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